陆柏谦坐在一旁剥橘子,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将橙黄色橘子瓣上的筋络撕干净,问道:“出什么事了,今天心情不好?”
在车里就看见男孩平日挺直的背脊蔫蔫的塌下去,整个人都丧里丧气。
辛辰一愣,捏着饼干的手一个用力,把酥脆的饼干捏了个粉碎,他反手扣住铁盒子边缘,越来越用力,却依旧没能控制住发酸的鼻梁,有眼泪溢满了眼眶。
十八年了,他第一次在难过的时候被人问上一句怎么了。
以前他在学校受再大的委屈,回到家里,该做什么还是要做什么,绝不会有人问上一句,他时常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对不起父母的地方,让他们对自己这么不闻不问,勉强养到了十八岁就像扔掉了什么包袱一样,再也不想多管他,甚至不需要他以后赡养。
陆柏谦动作顿住,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温和地将辛辰膝盖上的铁盒拿开,手套摘下来,然后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抚摸辛辰的头发:“乖。”
他要是不管不问,辛辰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偏偏陆柏谦问了,他问了,还哄了,辛辰咬着牙也压不住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膝盖的布料上。他觉得丢人,却怎么也忍不住。
陆柏谦抽出纸巾帮他擦擦脸:“不哭了。”
辛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是这样抓着陆柏谦的手让他安心。陆柏谦也任由他抓着,白皙纤细的手指握住纯黑色西装的袖口,在精致挺括的面料上留下褶皱,陆柏谦的体温传递到辛辰手心,是令人安心的温度。
过了好半天,辛辰才平复下来,小声道:“我作业得了倒数第一。”
陆柏谦好想笑。
真是小孩,考不好还哭。
但是良好的教养告诉陆柏谦他不能笑,他不但没笑,还一脸肃然,顺了顺毛以示安慰。
辛辰继续道:“下雨了,鞋子都湿了……”
越说越难过起来:“今天本来家教应该结钱了,他们也不给我钱……”
陆柏谦神色一敛,低头去看,果然见辛辰白色的鞋子沾上了脏水,右脚的网面已经肉眼可见的湿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