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园有点惶恐,心想不会是为了报复他的钓公图,对爷爷的遗体出气吧,遂果断拒绝之。
停灵三日顾小川没有回来,但是妈妈回来了。一接到顾西园的电话就赶回来,看上去和两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保养得很好。
“怎么走得这么突然,那时侯看着也还好。”
顾西园没有提醒他妈,“那时”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与那些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执手相看泪眼的重逢不同,妈妈好像找不到要和顾西园说的话,又不想沉默得像两个刚在路边认识的人,就带他去吃饭,事实证明嘴里塞着东西更没法交流。茅清秋一身黑西服出席了哀思会,和妈妈见面,说起了顾西园在他家做家教的事,工作人员过来问有没有要陪葬的东西。
“啊,好像说过要你奶奶的相片是不是?”妈妈突然想起来。
顾西园说:“我忘了,相片在家里电视柜上,我回去拿。”
“小老师就不要走了,我让司机去拿吧。”茅清秋很热情地说,妈妈再三感谢,把家里的钥匙给茅先生,钥匙上悬着顾西园小学春游给她买的祈福牌,也许是专门带回来还给顾西园。
灵堂里空气很滞闷,顾西园待了一会儿,出去透透气。妈妈一个人应付那些以前从来没见过,只在葬礼上露面的朋友,许久后还不见顾西园回来,就出去找人。她觉得两年不见,儿子的变化很大,人生本就在十六七岁的阶段,飞快从一株需要人扶持的树苗,长成可以独立存活的大树,她完整地缺席了这个过程。
两年前儿子还会跟她撒娇,用拙劣的演技邀请她一起观看《母子情深》,两年后共同话题都没有了。即使在葬礼上也表现得很坚强,好像不再需要任何人。
胡静走过风雨连廊,在亭台的转角停下,无意识退了一步——看见儿子在和一个男生接吻。那男生很高,握着顾西园的肩膀将他圈在怀里,顾西园仰头,攀着对方脖颈,很依赖的样子。
胡静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