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开始怀疑,陆昀是不是故意要整他。
慢吞吞地刷牙洗脸以后,陆西嘉连身上的衣服也懒得换,索性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懒懒散散地下楼去吃午饭,却在拐进餐厅时一眼瞥见坐在餐桌前的陆昀。
狐疑地摸出手机扫一眼通知栏里的星期,确定今天既不是周六也不是周日,而是公司总裁也需要上班的平常工作日,他坐过去拉开椅子姿态随意地坐下,头也不偏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昨天说过今天送你去学校。”陆昀扫一眼他身上穿着,皱起眉来,“去把衣服换掉。”
陆西嘉闻言一愣,半响以后不知是心虚还是抱怨地嘟囔一句:“那你可以早点把我叫起来……”
陆昀面色冷淡地打断他,“奶奶让我不要叫你。”
陆西嘉伸手去拿筷子的手微微顿住,心底无端端涌起一股淡淡的失望情绪来。好在那情绪并没有停留太久,注意力转而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上。
陆昀握着从他手里抽出来的筷子,再次拧眉重复刚才的话:“把衣服换掉,再下来吃饭,吃完饭就走。”
陆西嘉懒洋洋地起身,“知道了知道了,事真多。”
吃完饭以后,陆昀的司机已经等在屋外,陆西嘉从管家手里接过书包,吊儿郎当地斜挂在左边肩头,跟在陆昀身后出门上了车。
司机一人在前面开车,陆西嘉和陆昀并排坐在宽敞有余的车后座上。对方上车后径直拿起手机查看商务邮件,陆西嘉瞥一眼他,从书包里翻出缠得乱七八糟的耳机线团,一边毫无章法地解耳机线,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活了整整十九年,这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单独搭对方的车。
这样的念头才浮起来,他又自顾自扯了扯唇角。自从出了车祸以后,发生在他身上与陆昀有关的“第一次”难道还少吗。他的心思不自觉又转到陆又宁身上去。
对方曾经无数次蹭陆昀的车去学校,所以他们两个也会像现在这样,一左一右隔得远远的,互不相干互不搭话,各做各的事情吗?
一定不是这样的。陆又宁虽然看上去总是以一副柔弱又内敛的模样示人,可是他可以轻易做到和陆昀语气自如地搭话。为什么陆又宁能做的事,他却不能做?
陆西嘉暗暗嗤笑一声,面色自如地将横亘在两人中间的书包丢到另一侧,朝陆昀身边挪近一分,将手中的耳机线递到对方眼皮底下,唯恐丢了气势般,挺直背脊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直视对方,“解不开。”
陆昀将手机正面朝下覆在膝盖上,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有什么解不开的。”
陆西嘉语塞一秒,下巴轻抬朝掌心里的手机线点了点,“解不开就是解不开,哪里还有什么原因。”
“五岁孩子都能解开。”陆昀语气平平地揭穿他。
“不就是让你解个耳机线?陆又宁在这里你也不解?”陆西嘉冷着脸,试图装作若无其事般将手缩回来。
却没能缩回来。陆昀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拿过那团紧紧缠绕的手机线,温热的指腹轻轻刮过他极为敏感的手掌心,轻微的痒意从皮肤表面渗透进去,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他的五根手指,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他不会让我帮他解这种东西。”陆昀神色淡漠地捏住耳机的两根线,手指翻转间轻而易举地将手机线分开,将手机线递给陆西嘉,似是有些不愉般,目光锐利地落在他脸上,“你提他做什么?”
陆西嘉自然知道他在不愉快什么。真要算起来,在对方看来,齐悦至今不醒的原因大概有一部分还要算在间接弄坏地宝的陆又宁身上。他哼笑一声,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和幸灾乐祸,暗道要不是你把陆又宁留在家里,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他心中念头百转千回,面上也不由自主地扯开了唇角,甚至于开口回答对方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带上了轻微的嘲弄:“难道他不是经常坐你的车回学校?”
陆昀的脸色微微发沉,半响后不咸不淡地问:“你在高兴什么?”
陆西嘉挑起眉间反击自如:“我还不能笑了?”
他满脸理所当然地伸抓住耳机线往回一拽,却没能把自己的耳机线拽回来。陆西嘉微微疑惑地抬起头来,却看见陆昀的那只手仍然还握着耳机线的另一头。
陆西嘉不明就里地将目光投向身侧的男人。后者轻轻往后一靠,握着耳机线的那只手稍用力朝内一扯,拽着耳机线另一头的陆西嘉猝不及防,身体下意识朝前一倾,仓皇抬头时陆昀的嘴唇近在咫尺。
后者神色难辨地眯着眼眸,缓缓张唇道:“非要比的话,还是你比较幸运。毕竟我每都至载他到最近的公交站或者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