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秋天了,他还穿着短袖,帽檐下的利落短寸也一览无余。
他话少,不知道是故意装酷还是性格如此。跟嘉映碰上,既不打招呼也不回答问题,只是继续往前走。
不过放慢了脚步。
半路肖嘉映悄悄转过头,试图看清他的五官,谁知立刻他发现了,眼神锐利地看过来。嘉映于是收回目光,随便找了个话题尴尬开口。
“说起来,你姓什么?”
“谈。”
还真的姓谈,跟妈妈姓。
“……那个,你好高啊。”
“……”
“呃酸奶好喝吗?”
“酸。”
肖嘉映想笑还得忍着,对自己的影子弯了弯嘴角:“没你送的桔子酸吧。”
“……”
“你多大?”
男生压下帽檐:“你查户口?”
“。”肖嘉映感觉到他并没有发火,于是平心静气地道歉,“我问题太多了?那不好意思……让你反感了,你不想答可以不答。”
一阵沉默过后,男生开口:“十六。”
“比我小十岁。”肖嘉映说,“应该叫我哥。”
男生不屑地冷笑了下。
“……”
肖嘉映觉得很没面子,讪讪地问:“你笑什么。”
“刚才不知道是谁怕。”男生扔下一句。
“我那是”
不等他申辩,男生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前面路灯明亮,小区的大门近在咫尺,肖嘉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打从那天起偶遇的次数骤增,并且渐渐形成规律。
每周的一三五,晚上十一点左右,肖嘉映总能在路口碰见小谈。他们互相没约过时间,碰上了也不怎么聊天,只是像半生不熟的“认识的人”那样,安安静静走一段路。
偶尔还真的会碰上流浪汉。
对方拿石头攻击他们,肖嘉映以为身旁的人一定会回击,但小谈并没有。他拉肖嘉映躲开,然后把石头从路中央踢开。如果流浪汉行为过激他也会把石头捡起来,高高举起作势要扔,但实际上只是吓唬吓唬。等流浪汉胆怯地退回纸箱子堆里,他就深深地望一眼,再一言不发地跟肖嘉映一起离开。
十月末的某天,肖嘉映加班加到很晚,已经错过了所有公共交通,又实在累得不成人形,所以就打车回去了。
路上,连出租车司机都在打哈欠。
“现在的年轻人可是够辛苦的啊,我经常在你们公司楼下趴活,半夜都还有生意。”
“不过这附近说实在的不怎么样,这儿吧,对面是个大医院,看病的人多眼杂,治安不行风水也乱套,哎挣了钱还是趁早搬走吧。”
住的地方好不好他自己不知道吗?肖嘉映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说什么。
月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