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霆膝盖刚一着地就宛如弹簧一般高高弹起,身子在空中翻了两个急促的跟头,左腿一抻,伸得笔直,宛若一条单鞭,对准这位阵眼僧人的脊背狠狠砸去。这一招“劈挂鞭”若是打实,这僧人的脊柱就要被打断。
“护阵!”剩下的十七个僧人见到阵眼有难异口同声地大喝一声,十七根长棍在阵眼僧人的头顶交织成一面严密的棍网,正好挡在了郑东霆的劈挂鞭面前。郑东霆的身子被高高弹起,远远抛了出去,而这十七个僧人手上也一阵酸麻,这雷霆一击的力度着实惊人。
就在他们以为危机已过的时候,衣襟破风声突如其来地在他们头顶响起,远处郑东霆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众少林僧同时抬头观看,却看到祖悲秋圆滚滚的身子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狠狠地砸向伏地不起的阵眼僧人。
“护阵!”罗汉堂弟子们再次举起长棍,但是祖悲秋正是趁着他们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空当落下来,他的身子本来就重,再加上从高空落下的冲力,乍一落在少林僧人们的棍阵上,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爆竹般的响声,十七根罗汉棍断成了三十四截,仍然无法阻碍祖悲秋的下落之势,眼看着他就要砸在阵眼僧人的身上。就在这时,一道灰影一闪而过,将祖悲秋下落的身子一把拎住,背到背上,却是郑东霆及时赶到,救了这少林僧人一命。
少林僧人这才长舒一口气,七手八脚将这个阵眼僧人扶起身,同时朝郑东霆深深一礼,洪声道:“善哉,善哉!”接着展动身形,从歙州民居中倏然而逝,消失在远方的夜色之中。看着他们走远,郑东霆双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关思羽已经指挥着跟随他南下歙州的关中刑堂百余名精英在整个休宁县布下了天罗地网。浣花剑派,天山剑派,嵩山派,少林派,关中剑派五派首领陪伴他一起站在可以俯瞰休宁民居的高坡上,观察着白道中人前仆后继地向这个孤零零的青石房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虽然民居墙垣断裂,屋顶成空,几乎已经无险可守,但是躲在里面的郑祖二人却总有办法将白道中人的攻势一一化解:从远处放暗器,被郑东霆的白羽箭凶猛压制,很多武林好手被他射中手肘脚背,疼得哭爹喊娘,在地上滚做一团;轻功高手掩杀到民居近前,却被莫名其妙地一一点中要穴,浑身上下僵做一团,被从民居破损的墙壁中一一抛了出来。一来二去之后,真没有人再有这个胆色冲进房里自取其辱。
关思羽此刻已经气得须发俱张,浑身颤抖。他猛地一拍腰畔的剑刀恨恨地说:“当今武林难道真的是人才凋零,出动了这许多人马居然抓不住两个见不得人的鼠辈,若是让那些风媒将此情此景传扬出去,缉凶盟还有什么威严面子可言。”
他回头看看身边站立的众派高手,厉声道:“各位英雄,可有人愿意前去将郑祖二獠拿来见我。”说罢他目射精光的眼睛霍然扫向被众人搀扶着的欧阳飞。这位鼎鼎大名的照妖剑客单独和郑祖二人照了个面,居然就被那奇怪的点穴术点得痴痴傻傻,到现在都无法动弹,还在不停地口吐白沫,靠他率领浣花英雄楼十三剑去擒贼是不用想了。关思羽在把目光转向嵩山中原十杰的首领谷北客,只见他正赤着双脚用手在脚心脚背涂抹着金创药。他率领中原十杰上房突袭,却被郑东霆的穿墙箭打了个灰头土脸。自己的关中精英剑客们纷纷低下头去,郑东霆和祖悲秋一个射箭一个点穴,不知道折了关中剑派多少好手,现在连施展天网的高手没有了,更不要提组织什么得力的攻势。
他只得将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动手天山泛舟居弟子。其实他的心底有着私心,他希望嵩山,浣花,关中剑派的高手能够擒贼立功。因为这个缉凶盟是当今武林盟主直接统辖的组织。一直以来,关中剑派当仁不让,坐稳武林盟主之位,隐然有号令武林的权力。实际上,少林,天山两派虽然向来不争盟主之位,但是实力上却凌驾于关中剑派之上。关中剑派指挥群雄之时,对于少林天山弟子加意尊敬,但心中还是很有心病的。
关思羽在调兵遣将的时候也是尽量让三派子弟冲在前面,希望早一步抓住郑祖二人,不让天山少林出到风头。
看到关思羽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一直沉吟不语的连青颜拱手道:“关老爷,我和这郑祖二人原是旧识,看他们的本性本不坏,却不知为何会凶性大发屠灭了洛家满门。我想亲自去问问当日事情的经过,查明真相,莫要冤枉了好人。”
“还需查明什么,祖悲秋在润州渡口已经亲口承认了杀人。”关思羽冷然道。
“这件确实奇怪,从洛家血案来看,郑祖二人杀人不眨眼,乃是绝代凶人,但是这次围剿进行到现在,我方多人落入他们手中却没有死一个,和他们之前的行为十分不符。”丹生和尚思索了片刻,不由得赞同道。
关思羽听在耳里,微微一点头:“确实可疑。不过也许正像鱼姑娘所说,洛家血案是祖悲秋一怒之下,冲动杀人也未可知。”
“无论如何,让我去问一个究竟,总好过大家在这里为一个错误目标耗上整晚。”连青颜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