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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纯冷哼一声,抽出腰间的铁骨折扇,随手一挥,锋利如刀的边缘划过。噗!一股血箭直冲上天,叫骂声戛然而止。覃红英的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在地,双眼圆瞪,怨毒的眼神凝望着虚空,死不瞑目。

贾纯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面无表情的擦净扇面沾染的血迹,遥遥望向远方,低声道:“小九,你可要坚持住,别让人把东西都抢了!”说罢身子一纵,亦奔向后山。

大殿之上,一具尸骨在无声燃烧,另一具尸体头身分离,鲜血狂涌,令这佛门清净地变得鬼气森森。

胡笑天暗暗摇头,也不知贾纯在地府九鬼中排名第几?阎傲的死讯尚未确认,他便有了争夺宗主之位的野心。阎九不仅要应付群雄的搜捕追杀,还要提防贾纯的暗箭伤人,处境堪忧啊。

炼魂鬼火逐渐熄灭,未曾烧尽的人骨冒起黑烟,扶摇直上,穿过塌陷的屋顶飘上天空。片刻的工夫,便有三四伙江湖豪杰先后闯进大殿,一见地上的两具尸体,无不大呼晦气,掉头就走。过了午时,却来了一伙形容猥琐的盗贼,他们没有什么忌讳讲究,将尸体上的财物兵器搜刮一空,欢天喜地的去了。

李玄儿终于结束了调息吐纳,缓缓睁开双目。胡笑天轻声问道:“李姑娘,你眼下感觉如何?功力恢复了几成?”李玄儿黯然摇头:“阎傲的掌力阴毒缠绵,阻滞经脉难以化解,没有数月的时间我无法复原。胡公子,你对我已是仁至义尽,不要再管我了。你走吧。”胡笑天道:“如今虎豹环伺,危机四伏,我若一走了之,与亲手杀你有何区别?至少要把你送到安全之处,我才能安心离开。”李玄儿苦笑道:“荒山野岭之中虎狼横行,哪里会有安全之处?”胡笑天道:“你白云宗的势力遍布天下,附近难道没有设立秘密联络点吗?”李玄儿道:“长安城中自有我的同门接应,但是你敢去吗?你拐走了可儿,与宇文政结下大仇,万一撞见他性命难保。”胡笑天叹道:“除了长安呢?”李玄儿微微一笑,道:“胡公子,其实我也不愿意再回长安,那些所谓的白道大侠无处不在,讨厌之极。既然你要做无愧于心的大丈夫,便麻烦你送我去洛阳吧。”

胡笑天愕然道:“去洛阳?”洛阳距此地少说有五六百里,即便是乘坐马车出行,至少都要七八日的时间。李玄儿轻声道:“莫非胡公子后悔了?”胡笑天当然不能自食其言,而且玄铁秘图一事已经了结,又与衣舞凤取得了联系,厉万杰也答应设法破坏青龙会的阴谋,他是否留在长安并不重要了,抽身跳出这个漩涡也不错。只须派人留驻长安,与李山保持联系,适当关注五族会盟的进展即可。以李山的地位和立场,一旦得知青龙会的野心,定会鼓动五大家族全力阻止。心念转动间已做出决断,淡然笑道:“李姑娘,胡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要说送你去洛阳,就是护送你远赴京城又有何妨。”李玄儿与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一触,垂首道:“你只要送我到洛阳,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等我养好了伤,再遇见你时绝不会手下留情。”语气冰冷,淡漠至极。胡笑天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将来对敌之时,我一样不会怜香惜玉!”李玄儿冷笑道:“好!希望你永远记住今日之言。”双手紧紧相握,指尖煞白。

此时密室内愈加昏暗,透过墙缝望出去,室外已是黄昏。

两人默然半响,腹中几乎同时响起咕咕声,由于整整一日未曾进食,都到了忍耐的极限。两人相视苦笑,一个是魔教教主的徒弟,一个是白云宗的天之骄女,谁曾想有朝一日会沦落若此!

胡笑天轻咳道:“李姑娘,咱们总不能被活活饿死,待天黑之后我便溜出去寻找食物充饥。你身体虚弱,就呆在密室之内静候我的消息,千万不要擅自打开密室入口。”

李玄儿眼前发黑,腹中有如火烧,不得不抛开矜持,轻声道:“那就麻烦公子了!夜黑风高,敌人不明,请务必小心。”

胡笑天点点头,推开墙上的石门,先给李玄儿端来半碗井水,再将石门合拢,借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古庙。

正是初春时节,树林里鸟兽绝迹,树木尚未长出新芽,野果鸟蛋之类的是不要想了。胡笑天仗着天眼通的便利,挖开泥土,寻找诸如野山药、黄精之类的植物根茎,多多少少有所收获。正忙碌间,忽风声响动,金铁交鸣,山脚下似有江湖人追逐打斗。他心中一动,难道是阎九被人追杀吗?忙伏低身子,沿着山势下行。

片刻之后,但见黑影连闪,火星四溅,却是十多人追逐着一位体形雄伟的头陀,一路不停歇的杀将过来。那头陀孤身一人,挥舞着一柄月牙铲力战群敌,状若疯虎,悍不畏死,时不时发出一声沉若闷雷的吼声,更添威势。但对方采取车轮战法,并使用合击之术,巧妙地与他缠斗游击,犹如一群狡猾的恶狼,时刻等待着发动致命一击。在人群外头,另有两人亦步亦趋的追随观战。

胡笑天居高临下地望去,那头陀满脸横肉,赫然是不杀和尚!

不杀和尚挥动兵器之时左臂转动不灵,力量明显弱于右臂,大概是受了伤,再加上体力和内力的双重消耗,已渐渐呈现不支之势,眼看这般缠斗下去,免不了落个乱刃分尸的下场。不杀和尚怎甘心窝囊战死,大叫道:“卑鄙无耻的宇文小儿,你莫不是裆下无鸟,躲得远远的做什么?洒家的大好头颅在此,有种的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