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大雨了!胡青鹏目睹着天地之威,忙跑下湖堤,顺着小路狂奔。狂风吹过,林涛哗响,不时有折断的树枝啪啪地打下来。也是他运气好,刚跑出半里地,看到前方湖湾处有一家酒铺,正好可以躲避即将来临的风雨。
胡青鹏前脚刚踏进酒铺,后脚大雨便落了下来,铜钱大的雨点打得瓦顶噼啪作响。幸好店家先一步关紧了窗子,不然屋里的桌椅都要被吹翻。胡青鹏喘了口气,抬眼一扫,仿佛陡然间被天雷击中,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动弹不得。
酒铺内除了掌柜伙计,只有一位客人。他身着白衣,容貌俊美,神态冰冷高傲,眉目间带着神秘威严的气质,寒星般的眼眸投在胡青鹏身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教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他拿起桌上洁白的丝帕擦了擦素手,淡淡道:“胡少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遇见你!不知你到此有何贵干?”
胡青鹏苦笑道:“衣……衣公子,的确是太巧了!我只是来避雨的,如果你不愿看见我,我马上就走!”忽然间遇上萦绕于心的衣舞凤,他内心五味杂陈,非常矛盾,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他虽然很想接近她,欣赏她的美丽和风情,但他的理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是七大剑派的传人,未来受人景仰的大侠,而她是魔教的长老,是白道中人不共戴天的仇敌。两人之间的鸿沟是如此巨大,根本不可能跨越。假如跟她接触频繁,他害怕自己会陷得太深,最后无法自拔。看着眼前的佳人,却有着咫尺天涯的无奈。
衣舞凤眉头微皱,那掌柜和伙计立刻跳到胡青鹏身侧,一左一右形成夹击之势,眼中精光毕射,一扫刚才平庸懒散的神态,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胡青鹏一愣,真气陡然间遍行全身,警惕地道:“衣公子,你这是何用意?”心中惴惴,莫非误入黑店了?不然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间店铺?或者此处就是魔教的秘密据点?
衣舞凤仔细打量他半响,问道:“胡青鹏,你害怕见到我么?为什么急着要走?”
胡青鹏当然不会如实说出自己的顾虑,硬着头皮道:“谁说我怕你?只是我知道衣公子品位高雅,性喜安静,而我偏偏是俗人一个,不愿扰了公子独自品酒的雅兴,所以要走。”
衣舞凤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潇洒风流,指着对面的空位道:“外面风雨交加,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要赶去办吗?若是没有,就坐下来陪我饮酒。”
胡青鹏摇摇头,还犹豫着是否要听从她的吩咐,双脚已不由自主地走到桌子跟前。他暗叹一声,既然人家不肯轻易放过自己,那索性表现大方一些,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别让女人看扁了。主意既定,伸手倒了一杯酒,笑道:“难得有机会与公子同席对饮,我就不客气了!胡某数次承蒙公子相救,感激之情自不必细说。我先敬公子一杯,祝公子青春永驻!”说罢举杯就口,一饮而尽。
衣舞凤露出一缕欣赏的神色,举杯浅浅抿了一口,好奇地问道:“胡青鹏,多日不见,你的功力又精进了许多,是不是有什么奇遇了?”
胡青鹏讶道:“公子好高明的眼光!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奇遇,只是在机缘巧合下,把体内的异种真气全部融合化解了,彻底消除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即使如此,与公子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衣舞凤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你目前的修为胜过同龄人数筹,在七大剑派年青一代弟子中,足以排进前十位。假以时日,你的成就不可限量。”顿了一顿,仿佛不经意地问道:“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突然在此地出现呢?”
胡青鹏道:“我久闻洞庭湖景色无双,浩然广阔,更有无数文人骚客为之挥毫泼墨,早有心前来观赏。正好这次北上经过这里,所以特意绕道来此,了却多年的夙愿。”
衣舞凤道:“原来如此,你居然有几分文人雅气!不过欣赏洞庭绝色,还是要以岳阳最佳!孟浩然《临洞庭》一诗中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楼’的千古名句,宋朝梅尧臣亦有诗云‘风帆满目八百里,人从岳阳楼上看。’至于文章方面,当然首推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其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一句,完全超越了山水风景的范畴,振聋发聩,真乃千古绝唱!”
胡青鹏愣愣地望着她,愈发感到她高深莫测,赞道:“原来公子不仅武功超凡,还精通诗文,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