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雷迎到厅门,抱拳笑道:“宋师兄龙行虎步,举止潇洒,风采更胜当年!若能派人提早通报一声,我们定当下山迎接,不至于怠慢了客人。”眼看宋天德竟邀来了如此多的高手,大多携带着兵刃,心中警惕,暗暗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对方情报打探准确,竟然晓得秦天日、古天星不在山上,照面时就没有提到他们两人!
宋天德笑道:“陈师弟何必客气呢?说到底我们都是同门兄弟。只要你不怪我不期而至,给你添麻烦就行了!”
陈天雷道:“哪里,哪里!宋师兄乃难得一会的贵客,我欢迎都来不及呢,怎会嫌麻烦?来来来,请坐!”双方寒暄客套一番,分宾主对面坐下,自有弟子奉上茶水待客。
胡青鹏对宋天德没有一点好感,总觉得他的笑容太假,根本缺乏诚意。同时心中凛然,他们其中几人虽然蓄意收敛,但仍然可以感到有缕缕杀气渗出。尤其是那位身穿白袍的男子,冰冷无情,足不扬尘,武功深不可测。
陈天雷道:“宋师兄邀来的这几位朋友我都眼生得很,是否先替我们介绍一下?以免失礼。”
宋天德笑道:“那是当然!”说着一指身旁的白袍男子,“这位是宋某在京城里结交的好朋友卢淮西,绵掌功夫排在京城第一,可惜还未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晓得他厉害的人不多。”
陈天雷道:“幸会幸会!”
那卢淮西面容削瘦,皮肤苍白,全身裹在厚厚的白袍当中,左手捏着一方雪白的手帕,不时会轻声咳嗽。他初看起来像是一名久病缠身的人,但是气宇不凡,眼眸利如刀锋,周身有一种威严霸道的气势,令人感到压抑难耐。他座位后站着四位随从,一看都是狠辣硬朗的角色。卢淮西淡淡地向陈天雷打了声招呼,便一言不发。
衡山派众人却相当留意此人的举动,单是从排场气势来看,这卢淮西无疑是对方的首脑人物。宋天德的介绍不尽不实,肯定对他的身份来历有所隐瞒。
宋天德接着将下首的彭戈、邵一雄、李怀信逐一介绍完毕,最后道:“彭大侠等都是我在回山途中结交的好朋友,因心羡南岳风光,便一道相约而来,玩赏山中景色。陈师弟应该不会介意吧?”
陈天雷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还是宋师兄的朋友。大家都是武林一脉,同道中人,我们衡山派自当尽地主之宜,保证让诸位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彭戈等笑道:“初次见面,还请陈掌门多多指教!”仔细看去,他们的笑容有些勉强,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陈天雷道:“哪里哪里!宋师兄,当年随你一同下山的其他师兄现在何处?他们近况可好?”
宋天德神色一黯,长叹道:“当年师父为了驱逐蒙古靼子,带领我们师兄弟四人投奔义军,出生入死,屡建奇功。可是在与陈友谅争霸的鄱阳湖大战中,师父和三位师弟相继力战阵亡,永沉湖底,只有我侥幸逃生。我后来投到宋国公冯胜帐下,担当他的贴身侍卫,跟随他征战四方直至元朝覆灭。我如今是宋国公府的侍卫总管,在京城略有薄名,只可惜富贵荣华不能与师父他们分享了。”
原来宋天德的师父周自刚,三十年前乃衡山派掌门。周自刚看到天下大乱,抗元起义如野火般席卷九洲,不由热血沸腾,欲在乱世之中大显身手。于是他把掌门之位让给师弟曲自成,自己亲率门下四位弟子下山投奔朱元璋的义军。在周自刚下山之前,曾与曲自成约定,只要他日后返回衡山,就由他重新担任掌门。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周自刚不幸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这个约定自然失去了意义。
陈天雷感叹道:“周师伯和三位师兄为了天下苍生而舍身成仁,其人虽逝,其志当永远不灭!我将为他们四位设立灵牌,供奉在后山密洞之中,让后世弟子时时瞻仰。宋师兄,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如今天下太平,蒙古人被远逐于塞外,周师伯等若泉下有知,也应欣慰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