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纷纷叫道:“正是!我们要杀了妖妇,维护武林正义!”人人慷慨激昂,似乎与“那妖妇”有不共戴天之仇。
尹天云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妖妇为害已久,为躲避追杀,居然流窜到南方来了,真是狡诈!可惜在下有伤在身,不然定当附骥尾行,略尽绵薄之力了。”
谭丹林道:“尹三侠疾恶如仇,名震江南,在场之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何况你有伤是实,谁也不会因此误会你的。”尹天云道:“多谢谭大侠体谅,尹某实在是汗颜!诸位大侠武功高强,士气如虹,此去定能将那妖妇的脑袋砍下!”众人轰然叫好,愈发显得斗志昂扬。
谭丹林和尹天云掌心相对,一股雄厚精纯的内力送出,瞬息间在他体内游走三周。尹天云但觉神清气爽,受损的经脉得以修补复原,大为感激。谭丹林放手退后,脸色微微变白,真气已经消耗不少。
尹天云感动地道:“临敌之际,谭大侠仍不惜耗费功力替在下疗伤,真是大仁大义!如此恩德在下没齿难忘!”其他人都竖起拇指夸奖道:“谭大侠素有孟尝之风,不愧是白道中的领袖人物!”“汉中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谭丹林面上没有半分得意的神色,谦虚的拱手道:“哪里,哪里!谭某无才无德,各位谬赞了!同道中人有难,谭某自当援手,否则愧对‘汉中大侠’这四个字。”转首对尹天云道:“尹三侠,你内伤初愈,外伤尚未愈合,切记不要剧烈运动!我等在此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就要立刻启程上路了。告辞!”坐言立行,倒也干脆。
尹天云再三称谢,与谭丹林等挥手作别。只见黄沙滚滚,一队人马在西方消失无影。
胡小毛忍不住问:“师父,这些人要去对付的‘妖妇’很厉害吗?这么多人打人家一个!”
尹天云抬头望着天际的浮云,回忆往事,脸上露出少有的迷茫之色,半响才低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十三年前,正是元朝气数已尽,群雄逐鹿中原之时,江湖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份神秘的女人。她自称‘李雁儿’,其人冰肌玉肤,气质高雅,温柔大方,精通琴棋书画,美艳不可方物,不过数月便轰传江湖,被公认为‘武林第一美女’。当时的世家弟子、青年豪杰,不知有多少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我曾远远地见过她一面,的确是倾国倾城,堪称女人中的女人,教人毕生难忘。
“李雁儿从踏入江湖的第一天起,身后就有无数男人狂追不舍,挖空心思地讨好她。她相貌出众,追求者众多,手里又有花不完的银子,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缺憾了,偏偏她看起来满腹心事,从来没有对人笑过。她越是这样,追求者越多,甚至有人以万两黄金博取一笑而不得。她温文尔雅,对所有人都一般的亲切客气,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那些追求者人人以为自己有希望一亲芳泽,谁也不肯退让,一来二去,免不了在背后大打出手,决斗拼命。死的人多了,不少门派为了替门下弟子复仇,也开始相互攻击,致使江湖大乱,血流成河。”
胡小毛听得惊心动魄,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魔力?他年纪尚小,不解男女之情,还不明白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
尹天云继续说道:“经过了无数场惨烈的争斗,那些实力不如人的和他们的门派一一倒下了,最后只剩唐门第一青年高手唐伯文、魔教教主首徒赤阎、昆仑少掌门周明野、慕容家族大公子慕容不凡这四人突围而出。这四人均是名噪一时的青年才俊,不论外貌、武功、家世、见识、谈吐,都不相上下,难分伯仲。于是他们四人定下了一个日期,要在黄山绝顶分出高低胜负,唯一的胜者自然就有资格陪伴在李雁儿身侧。
不料在他们决战前夕,突然有一神秘人出来揭穿李雁儿的真实身份,原来她居然不是汉人,而是元朝皇帝的亲生公主,真名叫‘速哥不罕’。元帝派她投身江湖,目的就是利用她的美色,引起江湖混乱,门派争斗,使武林中人无法全力支持义军,拖延义军取胜的进程。消息传出,万众哗然,人人痛骂指责李雁儿是红颜祸水,异族妖妇,应该为死去的人偿命。如此一来,黄山之战当然是取消了。大义当前,赤阎等身为汉人,不可能再对蒙古公主存有儿女私情,先后声明与李雁儿划地绝交。惟独唐伯文对此事一言不发。
这时候天下大势已定,当今皇上挥戈北上,势如破竹,将元帝赶往塞外,成功颠覆了元朝。元军溃败太快,李雁儿来不及随元帝北撤,被迫滞留中原,阴谋败露后遭到中原豪杰围攻阻截。她在护卫的保护下拼死突围,三日中激战八次,身边的护卫死伤殆尽,自己也身受重伤。就在她要被众人乱刃分尸的紧要关头,唐伯文突然现身,以一手匪夷所思的暗器工夫制服了二十余名各派高手,将李雁儿救出生天,逃之夭夭。唐门上下尽皆震怒,随即声言将唐伯文逐出家门,断绝一切关系。从此,唐伯文、李雁儿浪迹江湖,逃避各派人士追杀。这十来年他们躲躲藏藏,过着见不得人的生活,所吃的苦头恐怕是够多了。不过当今天下属于我汉人统治,对于元朝的皇室余孽朝廷必欲杀之而后快,只要李雁儿一日未死,对她的追杀就一日不会停息。这次李雁儿在湘桂被人发现,同样会遭到黑白两道的围追堵截,恐怕难逃劫数了。”说罢长叹一声,似有无限感慨。
胡小毛喃喃道:“这李雁儿好可怜呀!”她虽然是锦衣玉食的公主,身份尊贵,艳丽无双,但被自己的父亲当成一枚棋子利用,毫无自由可言。她前一刻还是无数人心目中美丽的化身,后一刻就沦为人人唾骂的“妖妇”。既要承受国破家亡的痛楚,被亲人遗弃的苦涩,又要时刻提防无处不在的追杀,挣扎求生,即使在梦中也难得有几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