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喧闹不已的众人听了都惊讶地收声望去,厅院中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见门外有一人便在万众瞩目下施施然跨进了门口,吴天德一眼瞧见那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田伯光?他怎么这般打扮?”

只见那人一袭白袍,脑袋上是像羊毛似的一团团银白色卷发,胸前挂了个十字架,手里提着根木杖,脸上挂着一副欠揍的微笑,漫声道:“信上帝,得永生。愿平安、祝福降临到华山剑派头上,直到世世代代!阿门!”

不要说在场众人不认得这家伙是老几,便是与他极熟的朱静月、曲非烟等人都瞧了半天,才认得出来,实在是她们根本没见过西洋传教士的打扮。倒是有几个沿海帮派中人认得他的模样像个西洋和尚,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吴天德连忙迎到大门口去,低声道:“你搞什么鬼?来就来了,搞成这个鬼样子,堂上可有不少正派武林中人,若被他们认出,未必肯放过你!”

田伯光干笑两声道:“他奶奶的,要是我这副模样还有人认得出来,让他杀了我也认啦。”吴天德皱眉道:“你搞成这样子干什么?你头上是……?”

田伯光摸了摸头上的白发,讪讪地道:“羊毛做的,这样才比较像洋鬼子,你以为我喜欢?我是帮路易莎的父亲奥斯汀牧师传教,你开宗立派我怎么能不来,可是那丫头跟上我了,我又不想让她知道我平时是打打杀杀的……”

他说到这儿,忽地感觉身后有人走了近来,忙又提起嗓门像唱喜歌似的说道:“凡是抱着一个谦卑的心追求认识真理的人,必能明白人生的方向与目的。投入耶稣的怀抱,便可享受永生的福乐。”

吴天德向他身后看去,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正有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金发姑娘轻盈地跳下马车,向自己走了过来。那少女一双蓝眸,脸蛋儿俏丽,只是浅浅地有着一些雀斑。

田伯光急促地低声道:“她是我从海盗手中救下的,我骗她说你也是信教的,所以来看你。”吴天德见他神色紧张,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这个浪子爱上了人家不成?不过这外国少女大老远的追着他来内陆,看来对他也极为情意。

田伯光见那少女走近了,忙微笑着对她说:“这位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吴天德兄弟,呃……这位是路易莎小姐,来自英吉利帝国。”

那金发少女拉着裙摆施了个礼,然后走上两步,浅浅一笑,大大方方地对吴天德道:“吴先生,你好!……”竟然说的一口地道的中国话。

那少女说着已递上一只手掌,手上戴着白色的薄手套,田伯光忙道:“这个是洋人的礼……”他话未说完,吴天德已会意地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路易莎不禁嫣然一笑,田伯光却直了眼睛:老吴什么时候也懂得洋礼了?

吴天德陪着这一真一假两个洋鬼子往回走,见满院子像看西洋景儿似的武林群豪都在发呆,不禁干笑道:“呃……这是两位番邦朋友,特意前来道贺的!”

听了他的解释,众人才喔地一声,望向吴天德的目光已充满钦佩,了不起呀,武林中开宗立派能让山西一省巡抚、陕西四大富豪、少林武当道贺已是说不尽的传奇了,居然有人从遥远的海外番邦前来,吴大掌门真是交游四海呀。

吴天德虽觉田伯光这一来不伦不类,可也没有办法,示意曲非烟在会客大厅中贴着壁角又为他们加了一张桌子,单独隔开来,免得和别人坐在一起露出马脚。

那位路易莎姑娘听田伯光告诉她,有位虔诚的教友要登上一个很重要的职位,就好像她的叔叔当上董事长一样,所以一定要来祝贺。

这位姑娘自从在海上被田伯光大展神威,一柄单刀打败二十多个海盗,救下即将受辱的她和将要被处死的父母后,就深深迷恋上了这位东方的罗宾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