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林里的虫鸣声有点吵人,其实以往也是一样的,但是今晚他说什么也静不下心来睡觉。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起身活动一下的时候,不远处的男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睛,悄无声息的过来按住他的动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立刻明白了应该是有什么危险逼近了,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劲。
符越低声在他耳边说:“有人的踪迹,把火灭了。”
魏禹琛毫不怀疑,立刻灭火。
又过了一会儿,魏禹琛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听脚步声也就四五个人的样子,来人说的是缅甸语,一人惊讶的低声说:“天呐,白象!”
白象耳朵动了动,庞大的身躯挡住洞口前,向人声看去,它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另一个人听起来是个老人,他呵斥道:“白象是神圣的,不要惊扰它,我们绕过去。”
外边的人在轻声交谈,魏禹琛却分了一半的心在旁边的人身上,符越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有点心不在焉的想,如果自己再往前一点,或者符越再往前一点,两个人就能接吻了,像之前那样……
外边一个年轻的声音有点不安:“这次的货不会有问题吧,我听说掸邦那里的索米村被屠杀了,死了不少中国军人。”
魏禹琛一怔,所有不自觉的遐思退了个干干净净。
老人阴狠的笑了声,说:“胆小鬼,怕什么,你以为传说中的森林狼为什么全都折在了一个小村子,中国军方那边有人给递消息,再来多少只森林狼都一样埋在那里。”
第6章
老人一句话坐实了队友和自己的猜测,他的全身瞬间一片冰冷,所有的声音都潮水般的远去,战火硝烟慢慢清晰了起来,一个小队整整九个人,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而他亲眼看见队友在他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血肉喷了他满头满脸。
那是曾经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兄弟,他们里边最小的也不过21岁,那个前一天晚上还蛰伏在缅甸的草丛里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的男孩儿,在最后一刻用身体为他挡住身后的榴弹炮,在他面前被轰成了残缺不全的血人,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他快跑。
他近乎失控的想要闯出去问一问那些人,到底是谁?谁泄的密?那么多兄弟的命到底是谁填进去的?西南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森林狼,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头独狼,他必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唇上一阵刺痛传来,他才从几近疯魔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洞内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少年捧着自己的脸,耐心的安抚着,见自己终于安静了下来,才轻轻的吸吮着刚刚咬疼的唇。
魏禹琛微微发颤,任他细细的吻着自己。
洞外的人并没有走远,说话声依然清晰。
一个年轻人说:“森林狼折了,咱们之后行事可就自由多了……咦?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另一个年轻人疑道:“我刚刚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响动”。
老人咒骂一声:“这一路声音停过吗?雨林里除了野兽野人还有什么,快点赶路!”
魏禹琛第一次抱紧了怀里的少年,他没意识到那是一种近乎依赖的姿态,积攒了多日的悲伤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滑跪到了地上,隐忍着声音把脸埋进少年的颈窝里,放任着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那泪水滚烫灼人,军人流泪犹如泣血,那颗颗泪珠带着让人惊心的痛楚。
符越轻轻拍着他的肩背,短促的打了声口哨,洞外细细索索的声音慢慢远去,魏禹琛并没有注意到。
符越侧过头,细细的吻着魏禹琛的耳侧和脖颈,那是一种温柔的安抚。
半晌,魏禹琛才从少年的肩窝直起身,哑着嗓子对黑暗中的少年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符越叹了口气,柔软的唇轻轻的贴上他残存泪痕的眼睑,细细的把水痕一一吻去。
那动作不带半点暧昧,却奇异的让自己疼的已经攥成一团的心脏慢慢舒缓了下来。
然后他听见少年温柔的声音说:“你做什么都可以。”
上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是自己想要帮他解决,他阻止自己然后说你不用做这个,现在他说的是你做什么都可以,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他听出了少年对自己毫不遮掩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