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巧玲又惊又怒,又羞又窘。
她真的没想到自己会管不住嘴把心里话说出来,也没想到方荻花这么暴躁竟然打她。
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她立刻委屈地哭了。
方荻花不依不饶,银行也只能打电话给县公安局派人来查查怎么回事。
县城不大,公安局离这里也不远。
很快两名公安骑自行车过来。
巧了,来的这俩公安同志正是上次去陆家采访的。
一个叫李国栋,一个叫周建国。
秦经理让方荻花和周巧玲去见公安,她则赶紧帮忙把钱给林姝存上,又在银行预留笔迹和印章拓本。
林姝有个小章,是方荻花找人给刻的。
方荻花日常也会觉得家里放钱不安全,想存在儿媳妇名下,不过儿媳妇不够靠谱,要是被人知道名下有钱肯定保不住,所以虽然刻了印章也没办存折。
现在儿媳妇靠谱,对俩孩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对公婆也好,她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若是老二家的那样,别说这么多钱,就五十块也不会存她名下的。
所有钱都存在林姝名下,连同那八百块,只分了定期和活期。
林姝:“秦经理,银行会帮我保密的对吧?不会四处宣扬我存折有钱。”
秦艳萍正色道:“当然,您放心吧,银行有非常严格的规定。”
林姝这就放心了,她也不想有人知道她有钱,见天苍蝇一样缠着她借钱。
秦艳萍不无羡慕道:“林姝同志,你有这样好的公婆实在是幸福,陆同志虽然……哎,你要节哀。”
林姝:“谢谢。”
她没忘问秦艳萍银行有没有存款福利送,米面油蛋奶啥的她都不嫌弃。
秦艳萍略尴尬,她也不知道银行还能存款送东西呢。
林姝:“票也行呀。”
秦艳萍想了想,“您稍等。”
她真去行长办公室给林姝弄了一些票出来,有一丈五的布票,还有一斤奶票,两斤点心票,三斤煤油票,一联肥皂票,四根手巾票。
嗯,这些都是银行发给自己职工福利剩下的。
数量不多,不能平均分,就留在行长办公室当机动票。
秦艳萍就去看着拿了几张出来。
虽然只是购买资格票,但是这年代也是货币的一部分,林姝很乐意。
米面油蛋奶肉都没,给点票也可以接受,总比一点福利都没好吧?
尤其这一丈五的布票,多少难得呢。
秦艳萍也很高兴,毕竟平白多了这么多储蓄存款,这都算自己的工作实绩呢。
另一边保卫科办公室里,银行的保卫科长、两位公安正在安慰方荻花,让周巧玲给她道歉,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调解矛盾。
方荻花:“你们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我忍了,那不行,这口气我忍不下。她从我们一进来就对我们翻白眼,进屋那会儿她又一个劲儿地嘚吧,一会儿要给我儿销户,一会儿又挑拨我们婆媳关系,破坏我儿媳名声,我很生气,我不能忍。”
周巧玲也很来气,却还是陪着小心,“大娘,我给您道歉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而且我也是出于好意提醒您,您不领情那我也没办法,您要实在不解气,那我再次跟您道歉,您要么再打两下。”
方荻花一下子就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来,更不干了,“你们听听,你们听听,你们银行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我要见你们行长,两位公安同志,我要求你们对她进行政审。银行这么重要的单位,怎么能随便就进来?她水平这么差,一点都不像其他柜员那么认真,她凭啥进来的?别是有什么不法的目的,我要求查她,我们一进银行她就跟查户口查祖宗似的查过我们了。”
周巧玲冤枉死了。
保卫科长也示意她别说话,就道歉好了,还一个不服两个不忿的干啥?
方荻花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一般有点事儿能过去就过去了,可周巧玲实在太扎她心了。
她不能忍,忍不了,就非得要查她背景。
不管公安同志怎么调解,她就这句话。
她并不是觉得周巧玲一定有问题,就是咽不下那口气,道歉也不好使。
她觉得周巧玲这么拽八成走后门进来的,就算不能给周巧玲大的教训,也查查她的背景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泥腿子的厉害,以后好好服务,别整幺蛾子。
很快秦艳萍和林姝也过来。
方荻花看她们一眼,“办好啦?”
林姝点点头,“娘,都好了,这边怎么样?”
方荻花:“我让公安同志对这个人进行调查,回头我去公安局看调查结果,他们要是不调查,我就去公社去县革委会找人问。”
很快副行长被人叫回来,行长则不在,去市里开会了。
副行长问了情况,也一个劲地给方荻花道歉,问想怎么解决,言下之意想给点好处封口。
方荻花就一个诉求:查她!
若是其他普通人银行压根不会搭理,你算老几啊,你说查就查?
可她今儿刚存那么多钱,是银行大客户,而且公安局才去她家采访过。
人家不是光脚的,是有头脸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