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去疾与骆怀祖两个,去年在阳城之时就合作过。他也知道后者是张潜的师叔。因此,一路上以晚辈自居,凡事无论大小,都先征求过骆怀祖的意见,才做决定。
而那骆怀祖,天生就是个喜欢听好话的主。见周去疾对自己态度恭敬,也选择了投桃报李。非但事事都不肯托大,偶尔前者向他请教一些问题,他也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师叔祖,墨家最近几年,还收弟子么?晚辈读书不成,武艺也是一般,却特别喜欢张镇守所提供的这些新军械。在朔方军那边,也是第一批学会用火龙车和手摇弩的。”算算在抵达怛罗斯之前,自己是没指望追上主力了。周去疾索性安下心来,一边赶路,一边继续跟骆怀祖套近乎,“如果还收弟子的话,晚辈希望能有机会拜师学艺。无论拜在哪位师叔门下,想来都是三生有幸!”
“墨家倒是一直开着山门,不拒绝任何一位资质合格的有缘人。”喜欢的周去疾的嘴甜,骆怀祖早就忘记了第一次见面那会儿,自己被此人带领弟兄打得鼻青脸肿的经历,笑着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地点头。
“那师叔祖看弟子的资质如何?”周去疾听得心花怒放,赶紧打蛇随棍上。
“你的资质当然没得挑!”骆怀祖看了他一眼,继续笑眯眯地点头,“不过——”
忽然长吐了一口气,他又无奈地摇头,“你想学的,我教不了你。那些都是秦墨的绝技,而我却是齐墨掌门。并且,我也做不了用昭的主。他是秦墨派来入世的大师兄,从出山至今,我还没见他收过一个弟子。”
“这——”周去疾被闪得差点直接掉下马背,愣愣半晌,才红着脸拱手,“多谢师叔祖指点,是晚辈莽撞了。秦墨这些绝技,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足以拜将封侯。晚辈与张镇守相交时间太短,实在不该起此贪念。”
“他不肯收弟子,却代师传艺,收了两个师弟!”存心逗周去疾着急,骆怀祖继续笑着摇头,“只是你有个麻烦,他跟周都尉以兄弟相称,你却是周都尉的族侄。他若收你做了师弟,就乱了辈分,你们叔侄以后见了面难免尴尬。”
“这——”周去疾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又迅速熄灭,哭丧着脸,再度拱手,“多谢师叔祖指点,晚辈不敢贪心了。叔父待我一直如同己出……”
“你这蠢货,你想讨教火药弹的秘密,直接向老夫问就是,何必绕这么大弯子?”骆怀祖越看心里越不落忍,抬手侧身,轻轻拍了对方脑袋一下,笑着数落。
“我?”周去疾愣了愣,随即两眼瞪得滚圆,“我可以问?即便不拜入墨家门下?”
“说你蠢,你还真蠢没边了?用昭答应提供火药弹和地雷给朔方军,还安排你跟教导团走一路,什么意思还用猜么?”骆怀祖翻了翻眼皮,继续笑着数落,“至于如何造,这东西他既然给了朔方军,接下来,用昭肯定就会像对待火龙车和酒精那样,将制造方法上交给朝廷。你根本没必要学,甚至不知道怎么造才好!”
“晚辈,晚辈明白!”周去疾眨巴了半晌眼睛,才终于理解了骆怀祖的话,片刻之后,又心悦诚服地拱手,“多谢师叔祖指点,晚辈一定用心学习,绝不辜负张镇守的期待。”
“地雷和火药弹怎么用,你和你麾下的弟兄,随时都可以找教导团的人问。他们之所以称作教导团,就是要自己先学了本事,然后传授给全军。”骆怀祖这几天心情愉快,笑呵呵叮嘱,“至于手雷,这东西太危险,军中还没开始大规模使用。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咱们事先说好了,你如果炸到了自己,不能怪我。”
“多谢师叔祖,晚辈想学!”周去疾越听越高兴,连连拱手,“舞刀动枪,也难免会伤到自己。晚辈不怕,晚辈即便真的把自己给炸零碎了,也保证不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