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到这里,一名小校满脸惊讶地道:“大王,你看!”
曹彰猛地扭头回看。
张郃所部、阎行所部、还有那些本来策骑游走在左右两翼的鲜卑人、匈奴人,所有的人,数万骑士,就像是忽然间形成了默契,翻翻滚滚地都在撤退了。
无数人像是草原上的牛羊群落那样乱糟糟地退走,只留下被马蹄翻起的泥土,和不便携带而直接抛弃在地面的旗帜和器仗。如此突然的调度,甚至连战马都感觉不习惯,于是很多战马就在人群里嘶鸣狂奔起来,愈发带起了尘埃滚滚,人声喧腾。
所有人都在跑,再也没有谁回头看一看曹彰等人。
曹彰恨不得破口大骂,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他想再派人传令,却又想到,这时候自己的命令已没有用处。
可这等乱军,就算回到邺城,还有什么用?大魏的未来,能靠他们?
我竟然要为他们断后?我又图的什么?
曹彰忽然想起了,此前自己勒令三路齐发的情形。当时就是张郃和阎行二人不敢死战!彼辈……彼辈安敢如此!不……不止彼辈,是所有人!所有人都已经……
军心散了!人心散了!
他只觉得胸口的血气也如军阵散乱翻滚,喉头猛然一甜,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身边众将校齐声惊呼,一齐上来搀扶。
曹彰伏在马背上喘息了几下,过了好半晌才支撑起身体,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
扈从首领再度策马过来,已然满脸都是泪水:“大王,你快走吧!”
曹彰大声狂吼,猛地推开扈从首领。
他提起长槊,猛踢了一下马腹,驱使着战马向停驻在塬地边缘的汉军阵列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