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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试都不敢试,那魏室的人心真就立刻离散,再没法捏合到一处了。

或许有些人看来,这是盲目一搏,是无谋行险,可乱世中的人们,不是本来就这样一次次地拿命来搏么?最终的胜利者,固然能够号称天命在我;无穷无尽的失败者们既然尽了力,便没什么好埋怨的。

想到这里,张辽不禁心潮澎湃,却又觉得胸口阵阵烧灼般的疼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时不时地撕扯着他的心脏,使他的额头猛沁出一阵冷汗来。

这种症状,已经延续了两年,始终没能好转。张辽此番从合肥疾驰往邺城途中,还明显地恶化了。

张辽有强烈的预感,自己天年将尽。

他用力握住腰间缳首刀的刀柄,压住痛楚,心中暗想:“天下大事处断,文人有文人的办法,而武人有武人的果断。至于我张辽,与其病死于床榻,还不如在沙场上壮烈一战,或能手格巨孽,以报曹公的恩遇呢!”

这么想着,又听曹彰道:“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文远保证。”

“大王请讲。”

“长安城中,此时绝无能征惯战的上将,也确确实实地没有充足兵力守城。他们或许有特别的准备,或许有更大的图谋,可我们的动作只要够快够猛,就一定能赢!”

曹彰平伸手臂,向前虚挥作势:“文远,你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我们于沙场陷阵破敌的时候,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哪里用得上奇谋妙计?靠的就只有马比人快!力气比人大!刀比人锋利!”

张辽尚未答话,前方又有一队哨骑狂奔而来,于路将士纷纷避让。

曹彰和张辽俱都露出凝重神色,抖缰绳向前。

哨骑奔到曹彰身前,滚鞍下马,任凭那神骏良驹跪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已。

“大王,西面七十里外,新丰、下邽两县之间的渭水上,出现了预备渡河的汉军!我们已经探查明白,长安城中的汉军已经知道我们的突袭计划,并调兵出城迎敌了!”

一言既出,诸将皆惊。

一名跟在队列边缘的裨将在马上一下没坐稳,险些倒栽于地。他连忙抓住辔头,稳住身形,强自镇定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