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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虎贲叹气,用央求的语气道:“伯约,大家都是熟人了,你莫要为难我。尊夫人传话了,要我们盯着你穿上皮裘,不然就剥了我们的皮,抽了我们的筋。”

姜维愕然半晌。

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家的夫人多么贤惠明理,又是多么体贴温柔,怎么到了这帮人嘴里,简直把她当做恶虎猛兽也似。剥皮?抽筋?这种粗鄙之语,哪里是我家夫人会说的?你们开什么玩笑?

难道说,这帮荆州元从,知道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不应该啊!我家夫人性子那么单纯,总不见得,早年还欺压过这帮军汉?

姜维嘟哝了两句,还是把厚厚的皮裘披在身上,将颀长的身躯裹得犹如一头灰熊,摇摇摆摆地往外走。

他是陇上人,原本并不特别怕冷。可去年往西域走了一遭,被那酷冷酷热的气候折磨得几乎没命。

因为搅入了鲜卑在西域的扩张,他和他的部属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艰难,特别艰苦的一阵子,他和一批将士们试图混进疏勒,结果也不知哪里露了形迹,遭到龟兹人的软禁。旬月里,他们白天顶着烈日,晚上躺在冰冷的荒漠,只靠着袍服里塞的芦花柳絮之类抵御严寒。

要不是张飞所部一支轻骑及时赶到,真要到了深冬时候,所有人都得冻死。

饶是如此,他的部下们有好些都冻掉了耳朵或手指,刘樾的脸被冻伤了,留下了一个极大的瘢痕。而姜维也吃了极大的苦头,手指、脚趾和膝盖沾了凉水或者受风,就容易酸痛麻木。

回到成都以后,皇帝特许他歇息了小半载,顺便与关羽之女成婚。

婚后蜜里调油的时候,他难免说起自己在西域的冒险,顿时骇得妻子花容失色,于是任何时候都把保暖当做天大的事,天气稍微冷些,就在家里摆满暖炉,还专门去镇军大将军赵云处,求了一种对伤势恢复有奇效的药油,隔三岔五替姜维涂抹。

想到这里,姜维觉得心里一阵热气上涌,别说寒冷了,简直暖得要飞起来。

他面带微笑地往前走着,直到宫门以外,才猛然站定。

确实是喝多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在酒宴上注意到了一件大事!这件事可了不得!

他整个人陷入了强烈的警醒之中,当扈从牵马过来,他纵身上马,催马就走。

宫门内的台阶高处,几名虎贲、近侍们彼此对视两眼,都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