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话说,伏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贱名不足挂齿,将军唤我……唤我伯和便是。”
“薄荷?是那种吃了清凉的草么?夏日用这个泡水鼻饮,舒畅极了。”
“是伯和!”中年人略微提高些声音,然后又尽力放缓语气:“咳咳,无妨,将军怎么叫,都无妨碍。额,将军,您是哪一位的部下?说不定……咳咳,我听说过您的上司?”
“那我不知,我的曲长叫黄小石,唉,已经被曹军杀死啦。”
“……”
“伯和啊,我在交州的庄园,可是个好地方。准保你一去就喜欢上。”
罗阿惮宁带着他的部属、俘虏和缴获的首级、物资之类,重新往拒柳堰营地方向去。
此前淯水东岸曹军狼奔豕突,交州军在极大的范围内追击、搜捕,同时也尽情地砍杀首级,甚至毫无顾忌地杀死已经跪地投降的曹军将士,掳掠他们的随身财物。
随着罗阿惮宁一行人接近拒柳堰营地,越来越多的交州将士汇入到他们的行列。于是队列之中腥风扑鼻,伏先生偷眼觑过,只见许多人的腰间挂着斩下的首级,淅淅沥沥地淌着血,而肩膀上背负着来路不明的钱财或者军械。
伏先生小心翼翼地跟在罗阿惮宁身后,尽量忍着疲惫和腿上皮肉磨破的痛苦,同时稍稍弓着腰,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也是亲历过战场的,见多了乱兵的情绪发泄,见多了大军所过黔首被害,衣冠荼毒的惨境。故而他格外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得罪了哪一名如狼似虎的军卒。
好在军卒们并不显得特别狂躁,也不像是会肆意屠杀的样子。他们浑身血污,大部分人都很是疲惫,走动的时候也不多话。
只有如罗阿惮宁这一类确定立下大功的将士格外亢奋,他们彼此欢笑着,翻捡首级,比较着各自的收获,偶尔也会谈起某一名战死的同伴,然后一起叹息。
有个越人士卒注意到伏先生踉跄走动,疲惫不堪了,特地凑过来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