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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几步,手掌一阵剧痛,他赶紧抬头,便见到那催战的扈从大骂着,抬脚踩碾在他的手掌上,伸手拔刀要砍。

老卒瞬间汗出如浆,待要狂喊解释,猛听得四周惨叫连连,一阵阵破空厉啸声从他的头顶掠过。至少三十余名曹军将士像是茅草被镰刀割过那样倒地。

踩着老卒手背的扈从猝然倒在他的面前,他的胸口和喉咙,分别被一支粗而短的铁制弩矢穿透了。

那是交州军的连弩!纵然大雨大水,交州军的弓弩配备毕竟太多,他们总能搜罗出足以使用的连弩,哪怕十余把,二十余把,只要集中使用,立即就在曹军的密集队列中扫出了一道血路!

扈从发出短促的呻吟,用一只手用力握住自己的咽喉,另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膛,但血线从他的每一道指缝溢出来,流淌到地面的湿土上,混成一团红褐色的泥浆。

扈从在这团泥浆里翻来滚去,像是一条被吊上岸的鱼在垂死挣扎。当他滚到老卒面前的时候,两只眼睛都鼓了出来,血红的眼眶里仿佛要往外溅血。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阵抽搐后,就死了。

老卒将那扈从扭曲的面庞推开些,继续向后爬。

这时候,前头仍在竭力维持的曹军阵线松动了,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死了!黄校尉死了!”

听到这惊呼的许多人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果然黄信所在的位置人人扰乱,就连军旗也倒了下来,谁也找不到自家身披甲胄、形貌威武的校尉了。

更多人忍不住喊道:“黄校尉死了!败了!败了!”

人心就是如此,哪怕面临再怎么可怕的绝境,只要还有主心骨能维系人心,让所有人往一处努力,那每个人都能誓死搏战,宁死不屈。可是只要主心骨一去,所有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们全都想到了己方所处的死地,想到了己方孤悬于大水之中,无论如何抵抗,最后一定会失败!

于是,他们的勇气也瞬间消失。

曹军的喊杀声再度停止,厮杀的动作也忽然一滞。

当第一个人开始转身逃跑以后,其余人立即跟上。偶尔有几名呼喝鏖战的扈从,立刻就被洪水一般的逃兵淹没了。

交州军紧跟着他们追击,毫不费力将一个个刚才还与自己拼死厮杀的曹军士卒杀死。而交州水军的船只也分散包抄到了坡地四周,有更多人蜂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