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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尚且如此,刘备军身处下游,又少城池、高地为凭依,他们何德何能可以幸免?就算他们有水军之利……乍逢暴雨大水,有多少人来得及登船?船上又能载多少人?

这场水下来,曹刘两家俱都承受损失,谁也不比谁强些。然而我军在宛城、新野尚有魏王亲率的雄兵大众,而荆州军、交州军还能剩下什么?

故而,这一仗是我们赢了!等到水退,各部继续南下,往泥泞中收拾荆州军和交州军的余部,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说法本身倒也不错。只是曹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敌人早就在等待这场大水了。荆州军和交州军的准备究竟有多么充分,他们水陆两军的协调行动,是何其训练有素,能快捷到什么程度,那些来自北方的武人又实在很难理解。

句扶沿着山路走着,时不时止步,低声询问激励几句在路边放哨的将士们。在他身后,亲兵首领带着几名同伴捧着瓦罐,给士卒们每人倒上一大碗滚烫的杂粮粥。

因为将士们随身携带了存放炒米炒面的皮囊,这会儿粮食倒还不缺,山间也有清泉。只是雨水和洪水过处,一切都湿透了,燃料奇缺,做不了热食。句扶好不容易才在某处旧屋里找到了能生火的干柴,连忙煮了一锅热粥,带出来给将士们分享,鼓励他们的士气。

待到几罐粥分完,句扶也站到了山道的尽头。再往前,道路就完全没在水里,没法行走了,倒是小舟或者木筏之类,在此会比较灵便。

水势慢慢在消退,今日的山道就比昨日延伸出去两丈多,但想要往外去,依然非常之难。昨日下午雷将军从鸡鸣山派了亲信扈从过来联系,四十余里路程,扈从一行人不眠不休,整整跋涉了八个时辰。

他们来到绿林山边缘的时候,浑身都是泥泞和伤处,简直都看不出人样子了。句扶设在谷口处的一个岗哨大概过于紧张,将他们当成了山精鬼怪,开工搭箭就射,结果射伤了一人。

待到误会消除,句扶赶到现场,更是气急败坏。原来被射伤的,正是雷远的亲近随侍阎宇。近两年来,李贞的年龄和地位都上去了,承担的职责越来越多,已经不能够像当年那样与雷远形影不离。于是雷远在乐乡县提拔的年轻侍从阎宇渐渐取代了李贞的一些任务。

雷远此时遣人四处传讯,唯恐符信、手令之类在大水中丢失,所以派出的都是与各方重将熟悉的扈从。阎宇自告奋勇请命往绿林山来,结果刚到山口,就被一箭放翻。

此时阎宇手里拄着一根长矛,一步一跛地走在句扶身后。

这少年人奔波一夜又受了伤,这会儿脸色带点青灰,眼眶都凹陷了。但他的神情很是振奋,与句扶的忧虑大不相同。

他咧嘴笑道:“句校尉放心,宗主早就把一切都算定了,今日交州水军必至。”

句扶点了点头,一时没有回答。

他当年是巴西郡汉昌县的县尉,跟随雷远之后数年,做到带领左将军本部的领兵校尉,算得上较亲近的部属。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雷远会对荆襄的大雨做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