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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由于一场接一场的大雨,使得道路愈来愈难行走,而两方的军事布置彼此都已没什么秘密可言,于是对峙就只是对峙了。

到近几日里,襄阳、中庐、宜城等地的百姓们看到战事暂时没有爆发,便陆陆续续地从城里出来,赶往城边的农田料理。这是千载以降深入血脉的习惯,哪怕天要塌、地要陷,人总得吃饭,但凡有一点机会,都不能疏忽了对田地的伺弄。

当然,平静的外表下,两军将士们并不疏忽。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所有人都知道,某种形式的大战终将到来。

关羽和关平、赵累、杨仪等人站在襄水以南的高地上,眺望对面。

对面的河堤上没有人影,只有一些稀疏的岗哨,还有三五人一拨的骑士往来巡逻。

襄水源于襄阳城西南扁山,首尾不过十数里,但半途中汇集了檀溪等水量充沛的支流,又因为近来多雨的关系,愈到临近汉水处,水势愈是湍急,水面宽有十余丈,沿岸处浊浪起伏,将水草丛和连绵蒹葭冲刷得七歪八倒。

这个距离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如果对面河堤后方潜藏了弓弩手,关羽所在的位置正在箭矢所及。所以随行的周仓有些紧张,亲自带人持大盾左右扈从,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箭雨。

关羽倒是满不在乎。他将戎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拿着长长的竹竿点戳襄水河滩,试探水底泥土的松软程度,再综合考虑对岸的地形和敌方营垒布设情况,推算一个个适合渡河的地点。

因为关羽身躯庞大沉重,而河滩又难免湿滑,他每次探步到河滩边缘时,关平带着两名扈从抓住他的臂膀,担心他滑进襄水里。

其实诸将都明白,渡河本身并不难。襄阳、樊城的曹军船只少得可怜,随着洄湖和各处河滩一一易手,曹军已经不敢派他们南下送死。荆州军在水军战船的掩护下,渡河如履平地。

然则曹军的防御颇为巧妙,使得渡河以后的进展很难。便如适才众人所见,河堤上的曹军数量极少,只有用来示警的最低限度人手,而河堤后方,至少有四五处紧要地点,都隐约可见坚固堡垒。

这种堡垒的规模不大,但其位置颇为巧妙,恰好扼住了渡水后人马集结的几处平缓滩头。

曹军依托后方岘山高地,对荆州军的调动看得一清二楚。荆州水军舟船若有行动,曹军铁骑立即就可以往相应堡垒集结。荆州军登岸时,营垒中的曹军铁骑发起突击,必定会给队列未成的荆州军带来巨大损失。

关羽等荆州军的高级将校,连续几日在襄水南岸探察地形,都觉无计可施。

去年起,驻守襄阳的曹军大将乐进病重,据说近来已经卧床不起,所以荆襄一带的军务由骁骑将军曹彰负责,曹彰通常驻在新野、南阳,而襄樊两城的具体防务,都由奋威将军满宠负责。

满宠极有才智,虽然麾下兵力有限,也不参与曹军的攻势行动,但他据守城池沿线,处处防务壁垒森严,井然有序。在场众人都是宿将,一看便知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