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昨夜民伕们试图纵火逃亡,己方竭力弹压,然而因为民伕们惶恐暴躁,弹压的将士们激发了更多反抗。己方原本不欲多所杀伤,架不住民伕们乘势厮打反抗,越闹越厉害,造成了不少伤亡。甚至有人突入寨子里,劫夺了武库。
黑夜之中情势分辨不清,中军旗鼓又难以指挥,于是己方将士终于忍耐不住,放手杀了一批人。
劳宣将军也知道,此举与魏王早前的吩咐不合,故而一早就吩咐将士们绝不能外传,打算待天气稍好些,往绿林山中抓捕流民填充缺额,却不曾想有军使前来。
说到最后,他假作无意地提了句,适才韩高来时,将士们误以为军使是来讦问昨夜厮杀情形的,是以个个恼怒。
“哦?”韩高站在原地,耐着性子听邓范磕磕碰碰地说完。
邓范再次请韩高入中军帐歇息,他却摇了摇头:“既然劳将军还在南面的民伕营地。那我就不入帐了,我去民伕营地,直接见一见劳将军吧!”
邓范当场尬笑数声。
他在中军帐里安排了美食、热水,本打算用这些好好招待来使,使他们精神放松,以便慢慢周旋探问,将这人肚子里的消息盘个底掉。可这人竟要去民伕营地?
那是断然不行的。
别说民伕营地了,中军帐再往南十几二十步,便是昨夜正经厮杀战场。哪怕是个白痴见了,都能看出不妥来。
可韩高忽然这么说了,饶是邓范有急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邓范尚且反应不过来,周边众人俱都寂静,只有诸多狠狠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韩高身上。中军帐外雁翅排开的甲士队伍中,有人忍不住探手握住了腰间刀柄。
愈是整齐的队列里,小动作愈容易被人发现。
这情形顿时落在韩高眼里,他心头冷得一阵阵打颤,确定拒柳堰上的己方军马已经遭人袭击,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歼灭。如今自己贸贸然入来,便落入了后继的阴谋之中。
韩高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刹那间他只有一个想法:先抓住这个范登,以他为人质,再图求生。
想到这里,他往中军帐侧边走了过去,口中道:“民伕营地是在南面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