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濬指了指费观的尸体:“宾伯不幸遇难,但我已与他约定儿女婚姻,将为吾子潘翥迎娶宾伯之女。麻烦伟恭领人速去保护宾伯的府第,若江东军意图攻打,就对他们说,万事待我出面不迟。”
李肃露出佩服的表情,领命而去。
潘濬又令人收殓费观的尸身,这才徐步走下马道。
在马道下方,数百名部曲肃然等待。
江陵这样的坚城,不可能被某个疯子突发奇想,一拍脑袋决定命运。
潘濬不是疯子,他所做的事,不是一人心血来潮,更非遭人算计不得不尔。他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荆州范围内,有人需要他这般做。
所以在他谋划大事的时候,身边并不缺乏同伴。他也确确实实地能够调动出大量人手来,在费观的眼皮底下控制住一片城墙和一座城门。
而在江东军入城之后,他还会得到更多的力量。比如此刻这数百人,便是多个宗族凑出来的。这些宗族虽然没有胆色参与今日献城之举,却知道在吴军入城以后,该怎么向新主献殷勤。
老实说,过去数年里,潘濬时常担心他们中的某些人会忽然翻脸,去向关羽告发。他甚至做过好几十次的梦,每次都梦见自己的谋划成空,被关羽挥刀砍下首级,醒来后浑身大汗,心悸欲死。
好在现在不必再担心了。
虽说关羽的行踪尚未确定,虽说雷远这厮就在城外,可南郡的中心始终在江陵。一旦江陵易手,关羽所部的亲眷家人就成了人质,保准再无战心,哄堂而散;而雷远所部区区数千人,除了逃亡,还能做什么?
潘濬素日里颇读兵书,这会儿按着兵法上的道理细细推算,再次确认了:
吴军已然进城,大势几成定局。
好几年的努力,好几年的小心谨慎,终于都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
潘濬向他们微微颔首,问道:“此刻江东将校有谁在?”
“是宋定校尉所部,他已经往北去,攻向前将军府。治中可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