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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来说,这确实是莫大的羞辱,但他顾不上解释,也没什么可解释的。

大军要在撤退时保持不崩溃,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他纵马奔驰于各营,在战场嘈杂中不停地嘶喊号令,维持着大军的整体行动,有好几次过于靠近两军纠缠之处,差点中了流矢。他的嗓子完全嘶哑了,但他竭力喊着、吼着,哪怕肺部撕裂似的疼,也不停歇。

眼看咸阳北原将至,他才赶回玄德公身边,打算商议后继的进退策略。可巧使者赶到,于是他的手上便有了这么一封军报。

“军师以为,我们该怎么办?”刘备问道。

庞统拿着军报,却有些错愕的样子,一时不答。

刘备耐心地等了等,催促道:“军师?”

庞统苦涩地笑了笑,自嘲地道:“大王,我这军师将军的名号,不要也罢。今日方觉,素日里纸上谈兵,贻害匪浅!既然……”

正待继续说下去,刘备打断了他的话:“士元你胡扯什么呢!还不快拿个主意出来!”

这样的语气,便如两人在成都庙堂中谈笑时一般,竟没有半点变化。庞统被这话语声激得一震,随即陷入深思。

刘备竟也不催促。

过了会儿,庞统重重地绞着双手,咬牙道:“大王,此番出兵关中,关系到天下大势,我们绝不能输!”

“军师的意思是?”

“敢请大王颁令,全军向北靠拢成国渠,就在那里止步,等待曹公到来!”

刘备眼神一凝。

他部下这两名军师将军,诸葛亮所长在堂堂正正,以势压人,以理服人;而庞统则比较激进,喜好剑走偏锋,出奇计、险计。刘备自己也明白,诸葛亮之所以四平八稳,是因为他彻彻底底地将主君的事业当作自家事业,视主君的安危胜过自家安危,绝不容出现半点纰漏。而庞统的激进,则源于他骨子里将主君的事业当作展示自家手段的田园,既然以展示为先,田园如何其实反倒相对次要。

虽然外人以为刘备对两位军师将军的器重等量齐观、不偏不倚,但刘备实际上一向都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