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父亲从益州传来书信,信上对诸葛乔说:你的叔父诸葛亮年过三十尚无子嗣,兄弟二人早就商议过继,因为双方都公务繁忙,所以一直耽搁了。近来我代表吴侯出使益州,孩儿你正好前来,我们正式把这件事办了。
诸葛乔看了很久,才明白信上的意思。
他拿着信去问母亲和兄长诸葛恪,才知道母亲和兄长去年就知道这个安排了,只瞒着诸葛乔一人,怕他伤心。
母亲抱着诸葛乔哭了很久,说怎么突然就要走,我舍不得。
而兄长则气鼓鼓的。
诸葛乔问他,为什么生气。
兄长说,听说步骘、吕岱那帮人办不成事,在交州吃了大亏。孙刘两家不得不再度重订盟约,以划分两家的利益。为了掩盖交州战事的不利影响,两家还布置了大大小小的许多内容,专用来显示盟友间的亲善和睦。
诸葛氏兄弟二人分仕孙、刘两家,皆为股肱重臣,于是兄弟间的过继子嗣也就成了盟友敦睦的一个环节。诸葛乔本该再过几年前往益州的,因此特意提前了。
这让诸葛乔觉得有些荒唐,有些愤怒,仿佛自己成了叔父的战利品,而非亲人。
可他又无法反抗这个安排,毕竟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待到次日,当吴侯也专门遣了吏员登门,询问过继仪式一应所需可有缺少,是否需要吴侯协助备办的时候,诸葛乔更只有唯唯应承。
他默然乘舟离开了建业的家,浑浑噩噩地一路前来江陵。来迎接的荆州人慢慢取代了江东人,他身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
诸葛乔一路上都听凭身边人的摆布,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记得临走时兄长叮嘱说,无论如何,都要恭谨循礼,千万不要丢了江东人的脸。
听兄长的意思,好像益州人都很凶恶,很难相处?
诸葛乔忍不住抽噎起来。他用力把布巾按压在脸上,用力了揉,过了许久才取下。
取开布巾的瞬间,他看到眼前站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