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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身侧的马玉走近几步,想要说说自己的观点;马玉远眺敌阵,好像全没注意到丁奉。

丁奉尴尬地咳了几声。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适才指称在场诸将为“废物”,大大地得罪了关将军的部属们。

近数十年来,安丰丁氏出过县中吏员或亭长之类,丁奉自家有部曲,有亲族和依附的奴婢,并非那种纯靠厮杀起于行伍的粗鲁武人;丁奉本人也有分寸,原不至于胡言乱语。

只不过,丁奉娶了庐江雷氏的族女,平时被雷远当作妹夫看,他的叔父丁立又是最早为雷远战死的重要部属,所以雷远素日里对他最是宽容,导致他近来有点恃宠而骄,嘴上少了把门的。

眼下马玉如此姿态,丁奉倒有些忐忑,担心这言语使得关平的部曲长久不满,进而传到荆州那位关将军耳朵里。

当下他咳了又咳,强找了个话题赞道:“关将军冲杀至此刻,当面之敌无不摧折,竟无一合之将……果然将门出将,真是了得!真是勇猛非凡!”

马玉瞥了丁奉一眼,心道,一军主将被你惹得火起,杀到阵前逞匹夫之勇,你丁承渊的口才才是了得。

心里这么想着,毕竟丁奉明摆着服了软,自家嘴上不好相骂。于是马玉道:“我自兴平年间从军,跟着荡寇将军所历战事甚多,就算众寡悬殊的局面中,荡寇将军和我家少将军提兵冲锋,也是势如破竹。故而,一直觉得天下猛将强兵,能与我们相提并论的很少。却不曾料到,雷将军下属的马校尉,冲锋破阵的胆色如此。我马玉佩服!”

丁奉干笑两声,挠了挠颌下短髯。

雷远麾下的校尉之间,难免也有竞争,比如丁奉就一直想压倒马岱。眼下马玉一迭连声地大赞马岱,简直让丁奉揪心。他又想到:要不是自己多嘴咆哮,关平原不至于亲任先锋;关平若不做先锋,我丁承渊与马岱两路突击,以阵战的战果来比个高下,岂不甚好?

怪我!都怪我自己!

想着想着,他手上的力量大了点,登时揪下几茎胡须来。

这时天色愈发阴沉了,风也愈来愈大,身后步卒们的旗帜呼啦啦翻卷。

丁奉仰望天空,再度道:“快下雨了!”

也不知,能不能赶在雨水落下前分出胜负?

风从西南面来,掠过连绵水域,带着湿润水汽,使人呼吸起来清新畅快。但关平冲杀半晌,只觉得肺腑之中有一团火在烧,连带和呼吸的气体散发出高热,能把甲胄上的血都炙烤得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