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将任征东将军的夏侯惇,身为诸夏侯曹氏亲族之首,领数万之众,荷方面之任,结果尚未履任,半道上就被雷远杀得惨败,自己成了俘虏。若不是之后曹丞相亲提精锐,火速赶到汝南逐退雷远所部,几乎豫州各地都要骚动。
这样一个堪为曹公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物,为何收兵之后不回江淮,却往江夏来?难道嫌我文仲业近数年的日子过得太安适么?如今江夏的局面已经够麻烦的了,谁想到还有这一出?
文聘心中大骂,恨不得回身一刀,把宋琬这个不忠不义的商贾砍成两段。
扈从们这时已然剑拔弩张,只待文聘一声号令,必使血溅当场,但文聘并没有发令。虽然恼恨,他面上不致失礼。
曹丞相与玄德公固然是你死我活的敌手,但他二人周旋数十年,部下们难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刻又不在众目睽睽的战场,天大的事不妨先聊一聊,探一探底,大可不必一见面就刀兵相见。
文聘固然戒惧雷远悄无声息掩入江夏的手段,身为扎根本地的雄豪,却也有应对种种突发事件的胆略。当下只看着雷远,等他下文。
雷远伸手虚引:“文府君,我在这里设了坐席,咱们慢慢聊。”
“好!”
文聘大步过去,在雷远对面席位落座。
一匹白色的战马恰好靠近过来,在席位侧面饮了些水,弯过脖颈,舔了舔雷远的面颊。雷远反手抱着它硕大的脑袋,捋了捋它的鬃毛,往它驯顺的眼睛轻轻吹了口气。于是那匹马喷了个响鼻,踢踢踏踏地跑开了。
雷远和文聘都看着那匹马。远远看去,那矫健的身影仿佛能反射阳光,周身白色的皮毛,像是一面纯白的缎子,随风翻腾飘舞着。
文聘叹了一声:“这确是良驹!”
“不瞒文府君……”雷远提起案几边的酒壶,为文聘倒了些酒:“这些战马,乃是此前击破夏侯元让时的缴获,其中有几匹,据说来自曹公邺城马厩中的珍品。便如这一匹,乃是夏侯廉的坐骑,名曰白鹄。据说此马全速奔行时,数百里,瞬息而至,骑乘者惟觉耳中风声,足似不践地。”
文聘端着酒盏,随口问道:“雷将军在庐江作战,看来收获颇丰?”
“夏侯元让来庐江时,随行足有四千骑,被我击败以后,缴获的战马约有两千匹,后来辗转作战,几经出生入死,折损甚多。到此时此刻,这批战马尚余一千出头。”雷远慢慢地道。
他侧过身,靠近些文聘:“横尾山中的两百匹,乃是挑选出的良品。我与文府君虽然都在荆州,却长久睽违,不曾相见。今日有幸相会,特意提前准备了良马二百匹,作为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