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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瑾点了点头:“吴侯,这雷远新破夏侯惇,声威大盛,听闻又在庐江以北屡屡炫耀武力,威慑汝南。既如此,就该有适合其声威的用法,将他用到极处,而不仅仅据守庐江,掩护我军的侧翼。”

“哦?怎么个用法,你说来听听。”

“我们先派一名使者,带领民伕、车队,大张旗鼓地向庐江发运粮秣物资,声称吴侯赞叹续之将军的勇武,听闻他将要再图大举,特意遣来额外支援。”

孙权怒道:“这雷远在安丰掠取了夏侯惇的军资,已然肥得流油。如何还要我们的支援?”

诸葛瑾道:“吴侯少安毋躁,请听我细说。”

“你说!你说!”

“与此同时,我们再分遣轻兵,让他们火速往寿春等地巡游。务必要多携旗帜、金鼓,做出攻城掠地的姿态,然后立即退兵。退兵之时,须得散布消息说,那雷远乃江淮旧族,与曹公仇深似海。既得庐江,下一步必取汝南,再攻许都。吴侯却不过他以孙刘盟友情谊相挟,故而暂且不动淮南,而把江东后继之兵投入到汝南。”

期待了好一会儿的策略就只这般?孙权皱了皱眉。

他心里暗道:“子瑜虽然忠勤,但不知兵。这个计策,未免粗糙了。”

诸葛瑾少年时游历雒阳,以治毛诗、尚书、左氏春秋知名,后来历任县长、长史等文职,被孙权引为亲信重臣。因为日常接触军国机密的关系,有时候孙权会向他咨询军中琐事。诸葛瑾处事细密严谨,对军务也能对答如流……但他终究不是正经的武人出身。

按照诸葛瑾的意思,己方在合肥初战不利而雷远威势大张乃是事实,没必要掩饰。不如在这事实的基础上再加些渲染,使曹公以为雷远所部并非偏师,而是先锋;江东此番出兵的目标也不只是江淮,而有进兵许都,饮马河雒的壮志。

曹军主力原本从邺城出发,在东郡的濮阳、白马等地渡河,然后经过离狐、定陶、睢阳、谯县这一条路线直线南下,直抵寿春。以曹军规模之庞大,江东之兵一方面围攻合肥,一方面还要与之野战,实在是为难的很。

但如果许都受到威胁,曹军分兵急往救援,或者在汝南等地与雷远所部大战,那吴侯在江淮受到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攻克合肥的机会也就相应增加了。

雷远的声势愈猛烈、兵力愈充足,能吸引的曹军就愈多,对吴侯带来的利益就愈大。这想法实在很美。用雷远这支偏师吸引曹军主力,也没什么不能向玄德公交待的。毕竟用兵之法,虚虚实实嘛。

诸葛子瑜想的很周到,但他实不知兵。

江东的力量往汝南、颍川等地延伸得再远,占据的地盘再大,终究要从江淮发动。而合肥正是江淮锁钥之地,只要合肥掌握在曹公手中,想要掐断江东向北的通路,简直易如反掌。到那时候,江东往汝南、颍川等地投放的力量反倒成了瓮中之鳖,只有乖乖就擒的一条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