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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荆州将到,或许张鲁有些跃跃欲试了吧。

听得雷远询问,张鲁欠身道:“求生之人,与不谢,夺不恨,不随俗转移,惟有真思至道。”

“然则,足下的那些真思至道,与讨曹灭贼的大业有什么关系呢?”

张鲁思忖片刻,终于道:“这天下间操弄谶纬、方术、符箓、神仙之说的,虽然其道各有不同,但彼此多有关联。江东那些尊奉于吉为教主的,北方左慈、郤俭之流推崇辟谷、导引和星纬的,与我正一盟威的道众历年往来;若有事务,多半都会给我三分薄面。若续之将军有意,我以荆州为中心,仍可……”

雷远抬手往下压了压,制住了张鲁的讲述。

张鲁的意思很明白。他希望雷远允许他在荆州重建五斗米道的传教中心,作为交换,并承诺可以分享教众之间的联系渠道,为玄德公所部在江东和中原各地的活动提供帮助。比如简宪和这样的说客,便可以经师、方士之类的身份为掩护。

即便被从汉中连根拔起,但若有机会,仍想着重起炉灶传播其教义,这份不屈不挠的劲头,不得不令人佩服。

但雷远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汉朝施行儒家制度,以仁礼之道治国,推行的是伦理和教化。这样的制度固然有其内在缺陷,但雷远至少能确定,其学问绵延千余载,直到后世仍有独特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而张鲁的那一套,目前来看,尚脱不了怪力乱神的窠臼,雷远虽不熟悉其内容,但却知道自古以来的地上神国,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所以,雷远绝不会允许在荆州出现第二个汉宁郡。

“我曾听说太上老君有言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公祺先生还是先想清楚该怎么应对那些蛮部比较好,我会遣人在岑坪以西,设立荆州治中从事的驻地,并出面邀约荆蛮各部首领,使足下与之熟悉……其它的事情,不妨慢慢再议。”

五斗米道的教义之中,有“一散为气,聚形为太上老君”之语。将老子称为太上老君,便是五斗米道的发明。雷远用此来拒绝,带着几分客气。

张鲁丝毫都不沮丧,立即道:“那也是应该的。数十年前,先祖便是周旋于益州群山巴賨蛮部,扫除妖魔,救护生民。如今在荆州如此行事,正合正一盟威之道。”

雷远微微颔首:“另外……”

“另外,自然还需教导蛮部民众尊奉朝廷政令。续之将军请放心,导人向善,也是我们的本分。”张鲁知情达意地道。

“如此甚好。”雷远笑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