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雷远专门向玄德公行文请示,才得到允可。
那以后马岱就一直住在宕渠。他身上的伤势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以后,大多已经收口,但仍然没办法自由行走。按照医官的说法,就算他身体强壮如牛,能在如此重伤中活下来,也是侥天之幸,至少得半年以上才能完全恢复。
此番雷远回返荆州,原本想留马岱在益州慢慢调养,但马岱一意跟来,他也不便拒绝。那不过多一张嘴吃饭而已,庐江雷氏家大业大,养得起。
“到了宜都以后,你可以尝尝荆州的橘子,比这个更好吃。”雷远道。
橘子是当代极受欢迎的水果。太平时节,一株橘树每年所出,可以换取一匹绢帛。所以雷远早就试图大范围种植橘树已增加收入。他在担任乐乡长时,就安排了几家擅于扦插养育的农户种植橘树,后来与他相熟的老农齐五说,他也试图在雷氏庄园里种橘。如果确有成果,雷远倒要准备推销了。
“橘子我在长安时吃过,钟繇那老家伙给的,说是从益州来的贡物呢。然而从没有见过这种野果,吃个新鲜罢了……”马岱已经把所有的拐枣都吃完了,探手往水潭里清洗:“话说,续之你怎么会认识这种野果?在南方很多么?”
雷远想了想:“两年前在灊山中和将士们聚会,有个士卒请我吃了一串。因为我承诺会带领大家打一场胜仗,带领大家安全脱身。”
“后来呢?打赢了没有?”
“打赢了。不过那个士卒一开始就战死了。当时在场的士卒们,绝大部分也都战死了。”
马岱默然片刻,慢慢露出讥笑的神情:“果然汉家高门贵胄大多如此,让别人去冲杀拼死,自家享尽荣华富贵。”
扶风马氏本身也是汉家大族,听说马超还自称屡世公侯来着。马岱却隐约把自己当个羌人来看,对汉家高门贵胄的做派不满,倒也有趣。
雷远摇头道:“我庐江雷氏并非高门贵胄,而是地方上的豪强……极盛时控制着以巢湖以西的大片区域聚众自保,前后与曹军打过很多年的仗,说是贼寇也不为过吧。适才我说的那场战争,导致庐江雷氏几乎覆灭,包括我兄长在内的许多宗族子弟战死沙场,我自己也几乎身死。所以我们也并非驱使他人冲杀拼死,自家享受富贵。”
“我听说,你现在的官居奋威将军、宜都太守、江关都尉、护荆蛮校尉?这一连串的官职,难道还不算荣华富贵?”
“依附于庐江雷氏的部曲、百姓为数不下五万。我尽量照顾他们,使他们无官吏凌迫,无水旱饥荒之忧,甚至还能获得庠序之教。”雷远耐心地道:“倒是令兄这等人物,固然每战必冲锋陷阵,可除了他自己偶尔获得朝廷官职敷衍以外,关中、凉州的百姓,甚至扶风的百姓,究竟得了他什么好处?我隐约听说,关中一带多年来饱受掠夺,以至民不聊生?”
马岱一时语塞。
待要反驳几句,水潭对面又来了个身材圆胖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