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在前两日经过此地时,街上人流绝少,偶尔有几个行人,看到雷远一行骑队,立即远远避开。雷远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充满恶意的眼光。但从昨天开始,情况就明显好转了。
一方面是因为荆州军的军纪相对较好,虽然在破城以后的头几天难免横暴,但很快就在玄德公的勒令下收敛了;另外,士卒们还很快从强占的房舍住宅里退让出来,而成都居民们熟悉的许多著名人物陆陆续续回到他们的家里。
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益州牧刘璋从绵竹回来了,虽说没有重新入驻益州牧府,但也身处武担山下的别院,身边仪仗极盛,扈从也很多。此前百姓们都在猜测,这位失去权柄的益州牧什么时候会被左将军杀死,可他既然回来了……或许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几日有传闻说,如今实际代表左将军处置政务的,换成了新进抵达成都的另一位军师中郎将诸葛亮。这位诸葛军师,才是竭力推动荆益联盟之人,他的手段与性格尖锐的庞士元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宽厚的有点过份。所以整座成都城才能这么快的恢复安定。
那就很好,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本也闹不清上头的大人物如何变化,总之日子还得过嘛。
于是雷远和他的伙伴们如愿以偿地见识到了繁华场景。按照吴班的说法,这点往来人群,较之于极盛时还差了许多,但确实未来可期。
无论如何,刘季玉还在,他的不孝之子刘循遭到了幽禁,荆益两军之间的一切冲突,都被认定是误会;而被刘季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米贼张鲁也已经束手就擒。更不消说,英明神武的左将军亲自在益州主持大局,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真的很好,一切都要回复正常了。
玄德公选择在这时候聚集群臣,再合适不过。
“看来玄德公很有信心?”吴班喝得有些多了,醉醺醺地问道。
“元雄以为,不该有信心么?”雷远不好饮,觉得有些上头以后,便不多饮,而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柘浆。他看看吴班的表情,一时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还是裝醉。
“以荆州军的善战,想要夺取益州,看来真不费什么工夫。可是想要管治益州,使之为左将军所用,可就难了。又是东州人、又是益州土著,彼此你死我活地斗了那么多年,现在再加上你们荆州人……嘿嘿,他们有的意图顽抗,有的想联合起来对付荆州的新贵们,这错综复杂的程度,恐怕要超过左将军的想象。明日集会,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雷远的回答只有短短两声:“哈哈!”
吴班打了个酒嗝,乜视着雷远:“续之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
区区一个败军之将,此等姿态颇为失礼。作为少年时久在雒阳,拜见过袁绍、曹操的官二代,吴班难免有些傲气,但配合着他轻脱纵意的性格,不仅不让人讨厌,反倒有些独特的魅力。
雷远皱起眉头看看吴班,继续笑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