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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巴郡功曹从事来到军营,接洽登船启航的事宜,却见阖营将士都面带忧色,有几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随即被军官大声喝止。

这功曹是个细心的,看在眼里,当场也不多问。可是与简雍交接事务的时候,发现简雍也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于是问道:“宪和先生,莫非营里出了什么事?”

“这几日我们怕是走不了啦!”简雍叹了口气:“续之病了。”

功曹吃了一惊:“什么?”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续之将军病了,还是将士们都有不适?”

简雍一时愕然,连忙解释道:“续之将军前些日子指挥作战,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昨日又饮酒过量,所以今日卧床不起。将士们倒是无碍,只是,主将身体不适,我们恐怕一时不得起行。”

近世以来,大范围的传染疫病反复爆发,其中波及巴蜀的几次,直接造成了大量人口损失,甚至有乡县因此户口荡然无存,整个宗族尽没的。疫病之后的社会秩序崩溃,又成为后来黄巾、米贼作乱的诱因之一。此后数年间,举凡大军过境,也常常引发疫病流传,故而这官吏一听疾病,就紧张起来。

听了简雍的解释,功曹皱眉想了想,随即告辞。

没过多久,他又来到营地,从人携带了几样礼品,说受府君的委托,前来探病。

雷远本人不爱饮酒,昨天被迫多喝了几口,今早确实头痛,有几分精神不济。但这情形用来堵住严颜之口,怕是不够……须得病得更加惨烈才行。听得扈从报说有人探病,他慌忙抱着一个瓮子,探手指猛抠自家喉咙。

“哇!哇!”一口又一口,满肚子的胃酸都翻了出来,倾斜到瓮里。

雷远喘息两下,只觉额头的冷汗一直漫过眉毛,从喉咙口到肚腹火辣辣地疼。他问李贞:“你看怎么样?差不多了吧?”

李贞仔细端详雷远面容,赞叹道:“眼里都挣出血丝了!将军你这一手,很可以啊。”

“那就请访客进来吧!”雷远用手肘支撑着膝盖,有气无力地道。

那功曹来到帐外,李贞半掀开帐幕,请他和简雍进来,随即将帐幕合上。

帐幕内光线昏暗,只看到雷远脸色惨白,对着客人憋出个古怪笑容。这功曹吓了一跳:“见过将军,将军贵体如何?可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