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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景,何平记得清清楚楚。成百上千的荆州甲士咬着不断溃退的徐晃所部狠狠砍杀,仿佛嗜血的猛兽。而曹军溃兵们在冲击下慌不择路,四下乱奔乱走。可他们已经被围堵在宕渠水的滩头,还能走到哪里去?

绝望的溃兵们,有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脱下甲胄,就跳进河水;还有些人是被同伴推挤下去的,一边哀号着,一边拼命拍打水面。很多人拍打着,拍打着,就消失不见了。

而后继的曹军士卒们以为他们跳水脱身了,于是更加疯狂地涌向河岸,争先恐后地跳进水里。宕渠水不是什么大河,但春夏两季的水量也不算小了,虽然流速不快,可波浪起伏,将他们或者吞没,或者带得很远。

与此同时,大批荆州军的弓箭手赶到岸边,凶残地向水中射击。随着箭矢落下,水中爆发出惨叫,红色的水波荡漾起来,再被冲散。

那些曹军士卒,何平也是见过的。他之所以选择投靠曹军,也因为被曹军的威风所慑服,更是被徐晃口中,曹公拥兵百万的强大势力所震骇。但他们在水里浮沉的时候,什么威风都不存在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失败者失去一切,胜利者拿走一切。

何平只记得自己立刻收兵向北,沿着宕渠水上游收拢了一些水性较好的曹军将士,然后就不断的奔逃,疯狂的奔逃。一直逃到汉中,昏昏沉沉的头脑才略微冷静了一点。

何平很明白,自己纠集起的賨人战士,根本不可能和雷远部下的精锐抗衡。賨人所依靠的,只有一股子血气之勇,而雷远所部才是真正的强兵。

打不赢的。

无论如何都打不赢的。

现在这支部队直直地冲着自己来了,虽然他们只有一百人。可……何平向四周看看……可我身边的这些老弱病残、歪瓜裂枣,还不如此前纠合的賨人战士哪!

一名部下颤声道:“快走吧,待在这里不是办法!”

“没路可走了。”何平摇头:“句扶带着人在南面呢。”

“这个无耻之徒!定是这厮出卖了兄长!”何平的幼弟愤愤道。

“和句扶没关系。”何平摇头道:“他带人这么穷极声势地出来,多半就是为了告诉我情况有变。是我急躁了,以为可以利用袁约、杜濩所部的兵力冲一次,结果没冲过去而已。”

“那现在怎么办?”他的幼弟握紧了刀,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