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晖愕然道:“这军校……教什么?谁来教?”
“教什么?”雷远笑问:“值得教的东西有很多,此前我们在甘宁所设营地里讨论的那些,早已让李贞整理成文,发放到各营。我倒想问问,景叔,你真的让下属军官们仔细学习讨论了么?”
任晖猛吃了一惊。
他是汉军督将出身,素来自诩久历戎机,有一套多年积累下来的用兵、练兵的法子。他虽然服膺雷远,在这方面却有一点自己的坚持,因而对雷远面向基层军官复盘战役、总结经验教训的要求,难免有阳奉阴违,或者不那么上心的时候。
但任晖是假司马!他的职责是代领雷远本部,若雷澄从广州赶回,他的指挥序列还在雷澄之后。凭借一己的习惯,在雷远本部之中敷衍雷远的命令,合适么?
任晖与雷远并非旧识,自灊山之中带着三十人从军,至今不过一年,已经连连被超拔阶级。以至于能够代领宗主本部。最近还得到宗主的恩遇,得以成家娶亲……越是如此,越是应该小心谨慎,越是应该忠字当头,把宗主的意见摆在最优先!
我疏忽了!松懈了!任晖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长期以来,雷远对自家的部曲将士们都很宽厚,但如果将他当作好糊弄的庸碌之主,那可太荒唐了。此等集合了军政职务和宗族大权的豪强,对于下属可以做到生杀予夺,没有任何人能够限制!
就在这个瞬间,任晖的额头淌出密集汗珠来:“宗主!我,我……”
他高大壮硕的身形有些畏缩,大概想要请罪,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而李贞等扈从也都神色严肃。
雷远看着任晖的紧张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雷远并不觉得任晖犯了什么大错。这一类经验丰富的资深军人,在自己事业起步的时候,是特别有用的助力;但是,他们的经历塑造了他们,也限制了他们,使他们的思路相对顽固,不愿意轻易接收新事物。所以,如果后继的管控不善,他们也会成为阻碍。
像任晖这样,开始显出懈怠的军官不止一个,所以,敲打任晖,也是给其它人看的。
雷远瞥了一眼李贞,相信这个越来越聪明的年轻人,会把今日的情形及时传出去。
“不要太介意。”雷远挥了挥手:“从今天开始,你也来这里担任教官。莫要懈怠,好好引领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