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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雷远不禁笑了起来。

他半弯下腰,一边从孩子手中接过笔墨竹版等物,一边问道:“你为什么唤我宗主?”

“他们都是宗主的扈从,宗主的扈从们跟随的,自然就是宗主了。”孩子指了指樊宏等人道。

可能是因为雷远衣着简朴,与齐五谈话时又和颜悦色,没有丝毫贵人的骄矜之态,因此这孩子并不很紧张。当然,他一定清楚庐江雷氏宗主的地位,要不然,也不会这般逢迎了。不过他年纪毕竟幼小,言辞还很拙朴,就算过于殷勤了一些,也不令人生厌。

“倒也聪明。”雷远颔首:“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事?”

“宗主的表情,与我记不得文章时一般;我再这样下去,大父就要喝骂了。”孩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樊宏等扈从在稍远处已经笑得不行,那家的长辈慌忙要来阻止,几个扈从们笑着连拉带拽,将他请到稍远处去了。

雷远又问:“这些笔墨都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知道,只要多写就会越来越明白?”

孩子答道:“这些是大父教我们练字时使用的版牍,想来宗主用得着这些。至于那道理,也是大父所教诲的。”

齐五在一旁解释道:“这娃儿的大父,姓阎,唤做阎章……就是站在墙角那位……他是随我们一同从庐江来的读书人,但祖籍是南郡,因而在此地言语交流比较便利些,如今担任了负责左近乡里的学官。这娃儿名叫阎宇,今年八岁,甚是聪明,我们围子里的老少都认得他。”

雷远点了点头:“原来是有家学渊源,怪不得反应敏锐。”

难得与稚气未脱的孩子说几句,让雷远觉得很有趣味。他不急着想象那水轮车的样子,先找了块平整的地面,将这些物品一一放置开来:“那这些笔墨版牍,就暂且借我使用,代我多谢你的大父,此事若成,我记他一个功劳……对了,你家中还有别的大人么?”

阎宇蹲在雷远身边,替雷远把笔墨和研石摆得横平竖直,随口道:“没有啦,除了大父,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雷远皱眉。

“嗯,全都死了。早几个月前,嗯,去年秋天吧,有打仗的将军带着许多兵,从我们里经过,勒令家父随军为乡导。家父不愿意,然后当场就被杀死了,脑袋还被割了带走,找不到啦。”

阎宇坦然说起自家的遭遇,并不显得悲伤,大概是见多了身周一般境遇的同伴们,已然习以为常:“后来我们就往山里逃跑,可是路上粮食就不够吃,大家都饿。母亲去挖野菜,再也没回来。听人说,秋天的熊特别凶恶,她应该是被熊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