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晖瞥了眼,那妇人用锅底灰涂黑了脸,往身上裹了好几件破布衣服。但任晖认得出,那是前前任的家主数年前纳的小妾,长得倒是美貌。可惜以现在的状况,这种美貌女子只要运气稍差点,半天都活不了。
任晖点了点头,猫着腰,沿着两排帐篷的间隔慢慢摸向前方去了。
他的体格高大粗壮,腰带十围,就如同一头黑熊也似;但是此刻蜷缩身体行进,整个人似乎瞬间小了一圈;落脚时更是恍如枯叶落地,悄无声息。
两名贼寇正在前方的道路上闲聊,不是发出嘿嘿的怪笑。任晖从后方慢慢接近这两人,忽然左右挥臂,两道森寒刀光抹过,贼寇立仆。
任晖一手一个,提起贼寇的尸体,将之拖回到帐篷的间隔处,又折回原处,探头看看道路两旁。这条道路位于营地的偏僻角落,并无他人经过。于是任晖疾步返到那些百姓们等候的地方,抬手向前指:“一直走,穿过道路,到前面的树林里,就安全了。”
百姓们慌忙向前,经过那两名贼寇的尸身时,不少人脸色都变了。皆因任晖挥刀既快又猛,这两人的后脖颈几乎整个被砍断了,只剩下前部咽喉处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污血喷得满地,便如一个血水塘般,腥气扑鼻。
唯独那美貌妇人提起裙角,一边踏着贼寇的尸身越过血水塘,一边还低声向任晖道:“多谢将军相救……”
“不要啰嗦,快走!”任晖猛挥手。
目送这批人急匆匆地奔进林地里,任晖以营地边缘一处木栅为掩护,小心翼翼地绕了半个大圈,与自己的部属们汇合。
这处营地是属于庐江姚氏的。姚氏乃是人丁兴旺的大族,在周边二十里内至少设立了四个营地安置自家徒附百姓,又在每处营地安排了五十名持械的宾客维护秩序。
任晖便是五十名宾客之一。只不过,因为宾客首领一开始就遭到突袭阵亡,原本毫不起眼的落魄剑客任晖,这时候反倒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怎么样?”任晖沉声问道。
宾客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禀道:“百姓们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了。家主和许多人被困在营地东面的大帐附近,围绕着攻打的贼寇甚多,我们没法靠近……另外,我们自家的弟兄又死了三个,现在能动的,只剩下我们这点人。”
“好。”任晖从一名带伤的同伴手中取过另一把缳首刀,仔细佩在腰带右侧:“你们去南面的林子等候,其他贼寇,都交给我。”
说话间,他又提起杆粗重长矛,手腕微微一晃,那矛杆便如活过来一般猛烈抖动。
围攻大帐的贼寇约有百人左右,全都是凶残横暴的恶徒,弓刀齐备。任晖竟打算凭一人之人与之抗衡吗?宾客们俱都惊骇,但是看任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理所应当的样子,令人油然而生敬佩。
一名宾客忽然咬牙道:“景叔兄,我随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