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句话既出,军官们俱都吃惊。
贺松立即问:“本队出了什么事?”
“丁曲长临去之前和我说,小将军战死的消息,恐怕不可能长久地隐瞒,一旦被灊山本队中的某些人知晓,只怕要生出事端。”雷远慢吞吞地答道,随即问陈夏:“陈曲长以为呢?”
陈夏的脸色有点阴沉,身为陈兰部下的骁勇曲长,陈夏对自家首领的勃勃野心早就心知肚明,他很清楚雷远所说“某些人”是谁,更清楚如果自己的回答不慎,之后的情形就会大大不妥。
好在自从昨日知晓小将军战死以后,陈夏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立场,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首领将自己派到前线支援,那就做沙场武人该做的事,其他的那些,本就不是自己能接触的。
于是陈夏回答得并无犹豫:“此际大敌当前,灊山那边的事,我没想过,也不去想。”
“很好。”雷远赞赏地点头,再看看贺松和邓铜:“你们两位呢?”
“适才不是差点就宰了张辽吗?”邓铜狞笑道:“加把劲,干了张辽再说。”
邓铜显然是有点血性上头了。
雷远以为贺松性子谨慎,会再多问几句,甚至会有质疑。但贺松只环抱双臂,皱眉看看台地上的布置:“如果要尽快分胜负,那这里的布置就要调整。”
“哦?怎么调整?但请说来。”
“头一件事,台地后头那些房舍马厩什么的,立即拆掉,把木料都拿来修补栅栏,石头堆到台地边缘去。第二件事,栅栏的开口留的太少,影响反击时的兵力调动,我看,第一道栅栏要留两处,第二第三道栅栏至少留出四处以上开口。第三件事,台地后方还有二十多匹战马藏着做什么用?全部给我。台地上虽然狭窄,足够骑兵冲一冲了,到时候,由我领骑队从台地边缘包抄……”
贺松老实不客气地提了数条建议,随后郭竟又补充了几条;邓铜表示自家部曲中有不少胡人,骑术要比贺松所部强得多,应该由他来策骑包抄,这想法立刻被贺松驳回了,两人争论了几句,才勉强达成一致。
这个过程中,雷远反倒保持着安静。
虽然实际掌握着千余人的军队,但雷远清楚那是权谋手段的运用结果,他并未就此成为优秀的军官。而这几名曲长都是久历锋镝、百死余一的战士,在具体的作战细节布置上,雷远信得过他们,自己乐得藏拙。
再者,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去参与这些琐碎细微的安排。从此前从军截击张喜那天算起,雷远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而且责任越来越重,压力越来越大,紧张的情绪越崩越紧。雷远在冲击曹公本队时受的腿伤也一直没有得到将养,昨日上午反而重又撕裂渗血,痛了一晚上。刚才观战时站立得久了些,这会儿竟然有些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