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甚至都没有睁开双眼,他回答道:“当初跟随您的楚国士卒,也是将您视为主君,愿意跟随您征战沙场,可是您不也是如此行事的么?打骂侮辱,自大狂妄,漠视他们的尊严和性命,最后害死了所有跟随您的人。这难道不比我做的要严重么?我可不会索要您的性命。”

临武君额头青筋暴起,咬着牙地说道:“我要去楚国认罪,用自己的性命来纠正我的过错,难道这还不够么?为什么您还要这样侮辱我呢?”

荀子猛地张开双眼,愤怒的训斥道:“难道您一个人的性命,能够比得上被您害死的几万士卒的性命么?!”

临武君原本握紧的双拳渐渐松开,他长叹了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

赵括实在太疲惫,这些时日里,他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带走了他几十年的精力,回到了柏仁,他本来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可是坐在席上,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他惊醒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躺在了床榻上,阳光从窗口钻进来,自己身上多出了几个光斑,赵括看着那阳光,身上那几处伤口传来阵阵的剧痛,让他不由得咬牙咧嘴。

赵括这才看起了自己身上的伤势,两处箭伤,一处刺伤,都是赵傅帮着自己处理的,那糙汉手艺非常的不好,原先捆绑的布帛也都变成了鲜血与泥土混杂的黑色,而如今,看来是有人又帮着自己处理了一次,赵括缓缓坐起来,微眯着双眼,享受着这阳光,只是坐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就从床榻上跳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推开了大门,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戈,戈穿着戎装,佩戴着短剑,眼里满是血丝,他凝重的看着赵括,询问道:“少君,出了什么事?”

赵括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少君没有睡太久,现在是辰时。”

“食时啊……”赵括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周围,找到了自己的戎装,就要去更换,戈拦住他,说道:“董成子昨晚送来了一套甲胄,您还是穿新的罢。”很快,他就将董成子所送的甲胄带了过来,赵括穿上了新装,董成子还是仗义的,赵括原先所穿的是布甲,是用犀牛皮来制成的,有甲身,甲袖,甲裙,纵向下排压着上排,而胄则是用甲片编起来的。

如今董成子所赠送的,却是由铁片制成柳叶形状的甲片,经过穿组而成的,甚至还有头盔,可以称为铁甲,在防御力上,算是直接提高了一个档次。赵括却没有心思来琢磨这甲胄,铁甲有些沉重。在赵括穿戴好之后,戈又带来了些吃的,赵括吃着饭菜,又询问起了粮草的情况。

戈挺着胸膛,有些自豪地说道:“我率领大军赶到这里,粮草所剩本来也不多,没有想到,柏仁聚集了大批的百姓,还有些贵人,他们听闻是马服子的军旅,纷纷献上了粮草,甚至就是从路边挖的野菜,他们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可见马服子您的……”

“砰!”赵括一掌拍在案上,戈被吓了一跳,赵括愤怒的抬起头来,说道:“我不是早有命令,不许索要百姓的物资么?”

“少君,我没有索要啊,是他们自己要送来的,我这……”戈有些说不出话来,解释不清的他,急得脸色涨红,赵括这才说道:“传我的军令,不许再要百姓的东西……我们是来保护他们的,不是来杀死他们的,这一路上,饿死冻死的百姓何其多啊,他们从燕人士卒的手中逃出来,难道要死在赵人士卒的手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