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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后阵一崩溃,前面正在酣战中的左翼前军立马就支撑不住了,在源源不断赶到战场的五大俟斤部军兵连番冲击之下,没了统一指挥的各小部族军再也无力抵抗,纷纷调转马头,向本阵败退而去,被从后头赶将上来的阿史那瑟罗所部追杀得溃不成军,至此,会战的转折点出现了。

嗯?怎么回事?阿鲁台这老小子在搞甚名堂?李贞一见到战场右翼的薛延陀大军崩盘,却没发现阿鲁台派出援兵去稳定战局,登时就起了疑心,一时间有些子迷糊了……右翼战场能得手,这早就在李贞的意料之中,无他,阿史那瑟罗所部为了能在北疆改制中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此战必定是全力以赴,而由薛延陀汗国内各小部族组成的军队除了指挥上的不畅,以及士气低落的影响之外,更因其素来有着只打顺风战的惯例在,只要这战一打成僵持,伤亡稍大一些,这些小部族兵立马就会陷入崩溃状态,阿史那瑟罗所部能战而胜之本就属常理。按李贞原先的想法,便是打算让阿史那瑟罗所部压迫多兰葛所部,调动薛延陀主力出援,从而为唐军骑兵的出击创造有利的战机,然则却没想到多兰葛会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阿鲁台的中军会坐视左翼的惨败,也不管右翼俟斯萨度设所部已然不支的危急,竟然稳坐钓鱼台,这还真令李贞想不明白战事经验丰富的阿鲁台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可不管怎么说,战机既然出现了,李贞自是不会客气,从得胜钩上取下亮银枪,高呼一声:“全军出击!”话音一落,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清水河中,向着左翼战场冲去,陈武、刘旋风、游思凡等众将自是不甘落后,各自挥军紧紧跟上,霎那间两万余安西铁骑蜂拥着冲下了清水河,呼啸着向对岸冲杀而去……

“大都督,快看,唐军中军出击了!”就在拔灼与阿鲁台大眼瞪小眼地吵个没完之际,禄固哈突然发现己方左翼溃败,而唐军的帅旗已然冲过清水河,正在向俟斯萨度设的残部发动凶狠的攻击,立时惊呼了起来,此言一出,本正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位都督立时全都傻了眼,再也顾不得争执,全都往战场方向看了过去。

“糟了,糟了,快,快撤军,撤军!”拔灼一见到己方左右两翼全军溃败,而中路战场上也处于节节败退的劣势,顿时便慌了神,再也没有先前高呼全军出击时的勇气了,一迭声地高嚷了起来。

“吹号,下令各军后撤,中军不动,箭上弦,有敢乱冲中军者杀无赦!”阿鲁台也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半个时辰不到,整个战局竟然糜烂如此,心惊之余,却多了份沉稳,并没有盲目撤军,也没有下令中军前去增援,而是传令中军固守阵地……在他看来,只要中军能稳得住阵脚,这场仗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败到全军尽墨的地步,至于那些个被唐军杀得落花流水的前军他就顾不得了,这正是阿鲁台的老道之处……此时若是撤军,极可能被从后头掩杀上来的唐军赶得放了羊,而全军出击的话,在这等乱战之中,不见得就一定能遏止住唐军的冲击势头,搞不好连中军这六万人马都得赔将进去,一旦如此,别说挡住唐军了,便是逃都不见得能逃得赢。

两位主帅意见一致了,这命令自然就下达得顺畅了许多,很快,薛延陀中军便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六万余中军将士岿然不动,各自挽弓搭箭,全神戒备,随时准备迎接唐军的可能攻击,与此同时,前方各路薛延陀大军则纷纷掉转马头,向本阵溃败而回。

一见薛延陀各部要逃,占据了绝对战场优势的唐军各部如何肯依,各自奋勇争先,紧咬着薛延陀溃兵的尾巴不放,大有驱赶乱兵去冲击薛延陀中军本阵之意,然则却没想到薛延陀中军根本不管冲将过来的是自家溃兵还是唐军将士,一阵密集的箭雨便覆盖了过去,数万支羽箭泼洒下去,薛延陀各路败兵固然是死伤惨重,可随后追杀上来的唐军前锋也没能讨好,冲击的势头不由地缓了下来。“全军止步!”李贞也没料到薛延陀竟然连自己人都毫不顾惜地射杀当场,眼瞅着己方骑军冒敌军箭雨冲阵损失一准小不到哪去,自是不肯意气用事,下令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收兵号,各路唐军骑兵停住了追击的脚步,纷纷后撤,等候着己方步兵赶将上来,就在离薛延陀大军六十丈左右的地儿停了下来,重新摆开阵型,与惊魂未定的十数万薛延陀大军再次形成对峙之局面。

呵呵,不简单么,壮士断腕,好生了得,阿鲁台这老儿果然够狠辣!李贞虽没能想明白先前战场出现危急的时候阿鲁台为何没有调动中军投入反击,可眼瞅着此番阿鲁台敢于下狠心连自己人一块儿射杀,心里头也着实有几分佩服的,不过么,李贞此番作战的本意就不是要全歼拔灼所部,只是为了逼迫其从乌拉斯台隘口撤军罢了,眼见此战已然斩杀了近四万敌军,又吓跑了回纥、仆固两部落之兵马,战役的目的算是实现了大半,此时自也不想过于逼迫对方,也就没有下令再次发动攻击,而是无可无不可地与薛延陀大军对峙着。

唐军不主动进攻,被打得胆寒的薛延陀大军自也不敢再次发动攻击,双方就这么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和平对峙的局面,直到最后一抹阳光消失在了天边之时,双方同时缓缓勒兵后撤,脱离了接触,薛延陀大军将大营后撤了十里之后,安下了营寨,而唐军各部则将大营搬过了清水河,在离薛延陀大营三里外立下了营垒,至此,清水河会战算是暂时告了一个段落,此战中唐军以六千余伤亡的代价,取得了歼敌近四万的大胜……

第368章 京师之魏王党的反击(一)

雨淅沥沥地下着,不大,却令人烦得紧,屋檐上的滴水滴滴嗒嗒地落个不停,偶尔一阵风卷过,细密的雨丝便从窗外的夜里飘进了房中,被灯笼的火光一照,颇有种如幻似真的梦境感,然则相对而坐的苏勖与芩文本却丝毫也不曾被周遭的一切所影响,哪怕是面前几子上摆满的美酒佳肴也不能令他们分心一下,两位朝中显贵就这么安静地相对而坐,宛若两尊木雕的菩萨一般,寂静的气息在亮堂的厅中弥漫成一派的诡异,突然,一声木门拉动的“咯吱”轻响传来,呆坐不动的两位朝中大员同时抬起了眼皮,各自凝神向门口看了过去,眼神皆复杂难明得很。

“小的见过芩尚书,苏侍郎。”一身青衣的万重山稳步走进了厅堂,一躬身,恭敬地给两位朝中大佬见了个礼。

万重山乃是“响铃”的负责人,其身份地位在魏王府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人物,当然了,跟在座的两位大佬比较起来的话,自是差了老大一截,可也不是能随意轻辱的,故此,芩文本虽没有开口,但却微微欠了下身算是还了礼,然则苏勖却并没有丝毫的谦让动作,只是微皱着眉头,沉吟地问了一声:“情况如何?”

“回禀苏侍郎,现已查明情况如下:今日一早兵部侍郎卢承庆接相州急报之后,即将呈文转交于诸黄门,巳时末牌,诸黄门进了东宫,至末时方出,其间太子曾从东宫转回了皇宫,耽搁了约大半个时辰,之后又召萧中书觐见,所议之事不详;另,据查,在属下人手赶到前,刘侍中便已得到相关消息,疑是兵部员外郎刘善所传,某之属下不及阻止,刘侍中人便已到了大理寺,与孙伏伽理论,期间裴鸿绪多方挑唆,这才激化成争执,现刘侍中已被太子假借监国之名义免除了朝中权柄,如今正在府上大发雷霆……”万重山一听苏勖见问,忙不迭地将所得到的各种消息一一道将出来,然则絮絮叨叨了老半天,却没说到点子上,这令苏勖大为不满,眉头一皱,一抬手止住了万重山的话头。

“案情如今进展如何?”苏勖不满地瞥了万重山一眼,语带不耐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