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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煖是苏勖的骄傲……因着身为魏王李泰之心腹谋士故,苏勖几乎没有自由的时间,可以说苏煖能成才完全是靠着自身的努力与勤奋之结果。身为父亲,苏勖对于自己这个长子是有着深深的愧疚之心的,可要他拿原则来补偿,却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此时听李千赫如此说法,心中虽甚是气恼,可脸上却依旧是如春风般的笑容,淡淡地道:“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此诚至道也,某不敢违,且令小犬行之无妨。”

“斯言大善!”李千赫哈哈大笑着鼓了下掌道:“慎行兄真挚人也,小弟叹服,然则,依小弟看来,两者并行不悖似乎更佳。”

苏勖实不想就此事再多深谈,笑了笑,不再开口,可李千赫却宛若未察觉苏勖的态度一般,笑呵呵地道:“慎行兄恐有所不知罢,柳亭世侄已向吏部呈文,自愿出塞为官,其文中所言之‘男儿有志在四方,当以热血卫天下’,实令小弟叹服其鸿鹄之志矣!”

李千赫此言一出,立时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砸在了苏勖的心头上,饶是苏勖再深沉,脸色也不禁变了变,默默地跪坐着,良久不发一言,老半会之后,这才摇了摇头道:“痴儿既有志如此,某心慰之,愿去便去好了。”

见苏勖死活不肯松口,李千赫也甚是佩服其风骨,然则却没忘了自个儿此行的目的,一待苏勖感慨之言落定,立马笑着接口道:“塞外虽苦了些,然则正是大有可为之所在,建功立业非难事矣。”

这话听起来倒是不假……塞外如今风云变幻,大唐扩张之势已是如同雪崩一般不可阻挡,而官吏又着实缺得紧,能到塞外混上一段,官衔随着大唐扩张之势而高升自是必然之事,可也得看人不是么?至少对于非越王一系的官员来说,去塞外就未必是个好选择,更何况是苏勖的儿子,没被李贞派去当炮灰就算是宽仁无度了,至于升官么,几乎是没有啥可能性,苏勖并非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也清楚李千赫既然敢如此说,那苏煖去西域之事只怕已是无可更改了,心中不由地一疼,但脸上还是很从容,浅笑一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某老矣,却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慎行兄此言谬矣,兄正值当年,何来‘老’字一说。”李千赫见苏勖强自镇定的样子,便知道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笑着说了一句,也不待苏勖接口,立马转移了话题道:“某已接到安西大都护府之呈文,伊州刺史程葛将调任新设之明州(原疏勒国全境)刺史一职,如今伊州刺史已是出缺,不知慎行兄可有人要荐否?”

李千赫此言一出,苏勖的心立马抽动了一下,已然明了了李千赫的来意……所谓的‘有人要荐否’只是个托辞罢了,实际上,这就是越王一系开出来的合作条件!苏勖也属关陇贵族出身,秉承了关陇贵族一向的关中本位,然则,苏勖毕竟是个智者,眼光还是有的,倒也不局限于仅仅只盯着京师之地,在他看来,塞外诸般举措实施之后,必然会走向强盛,倘若不是李贞上位的话,那西域之地一准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故此,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他都不可能坐视李贞势力再进一步地扩张下去了,此番安西捷报一到京师,他便已然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给安西下下绊子,为此,也已经和礼部侍郎叶凌彻夜达成了共识,双方势力决定在朝议时共同进退,然则,当李千赫提出要由魏王一系来掌控伊州之际,苏勖的决心立时出现了丝动摇。

伊州乃是安西开发得最早的州,其富庶程度仅次于和州(也就是原先的于阗国全境),在塞外目下的六州中排在第二位,可因其处于关内与关外的交接处,能扼守住伊州就相当于扼住了塞外六州的咽喉,其战略地位之重要性比起其他诸州来说要高得多,按苏勖与叶凌原先商议的计策来说,其目的也是想往安西掺沙子,还真没敢想能谋到伊州刺史的位置,而今李千赫竟公然将伊州刺史之位端了出来,又怎能不令苏勖怦然心动的,若是换了个人,一准是立马满口子答应了下来,可苏勖却不是旁人,作为一名智者,他绝不会在没搞清李千赫此举背后的目的前便轻易应承些什么,只不过他想来想去却还是想不透李千赫此举的真实用意何在,也就没敢轻易地开口,只是笑着不说话。

苏勖不开口,李千赫也就不再多言,笑呵呵地起了身,拱了拱手道:“慎行兄事忙,小弟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苏勖没想到李千赫竟然不等个结论便起身走人,一时间有些子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这才起了身,嘴唇嚅动了一下,到了底儿还是没出言挽留,只是笑着道:“延廷老弟好走,为兄就不送了。”

“留步,留步。”李千赫笑着点了点头,一转身出了听涛轩,头也不回地便往楼下走去,数名其带来的长随立马跟了上去,簇拥着李千赫下了楼,出门上了马车,便这么地逍遥而去了,只留下苏勖一人在楼内苦苦地思索着李千赫的真实来意……

这世上有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好说,至少长安城是没有的,这不,还没到晚上呢,苏勖与李千赫正午密会之事便已在京师里传扬开了,那些个消息灵通之人士都已知晓了此事,甚至连李千赫开出的联手条件都已传得沸沸扬扬的,弄得满京师里乌烟瘴气地,说啥的都有,其结果就是人心全乱了……

人心不管如何乱,地球照转,太阳也总会升起,在不同人的不同企盼下,贞观十七年七月二十四日的早朝时辰还是如约到来了,一大早地,朝臣们便匆匆地赶到了朝房,边闲聊着,边等候着早朝的开始,当然了,安西大捷毫无争议的成了朝臣们议论的焦点,不过么,尽管大家伙说得颇为热闹,却无人会在言语中透露自己的倾向,大体上是感叹一下塞外风云的雄奇罢了,却也无甚太大的价值可言,只不过有心人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作为越王一系在京的核心人物吏部侍郎李千赫直到早朝都快开始了还不见人影,还真叫人费思量的,这不,不单是苏勖、叶凌很有些子挠头,便是素来笑眯眯的长孙无忌也因此皱起了眉头,只是谁也猜不透李千赫究竟在玩甚子把戏。

“上朝!”

“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