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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老爷子,算你狠,绑票也不是您老这么个绑法的,妈的,既然您老一意孤行地要老子审,也成,老子就闹大一些好了!李贞心里头又气又急,可却又无奈,没奈何,只好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磕着头道:“儿臣谢父皇恩典,父皇有命,儿臣自该遵从,只是此事重大,儿臣能力有限,一旦有所疏失,则恐伤及国本,故此儿臣斗胆建言,恳请父皇准三哥为主审,儿臣愿附尾骥,以三哥之大才,定能不负父皇之重托,还我朝堂之朗朗乾坤,此儿臣之浅见耳,望父皇恩准。”

李贞一大脚便将球踢到了李恪的怀中,偏生还说得慷慨激昂,一副全然为老爷子分忧责无旁贷的样子,倒真叫老爷子苦笑不得的,一时间也不知咋说才好;跪倒在地的李泰一听李贞举荐的不是自个儿,反倒是老三,立时大吃了一惊,虽不敢抬头,却狠狠地斜了李贞一眼,口角抽动个不停,一连串臭骂小声地就叨咕了出来,可惜李贞压根儿就没理他,充耳不闻地只是跪着不动;站在宗室队列最前头的吴王李恪脸上淡淡地,甚表情都没有,既不出声表示逊谢,也不出言表示反对,浑然没事人一个地站在那儿,只是一双眼中却闪烁着缘由不明的精光,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贞没说他不参与审案,只是推荐吴王主审,话里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饶是李世民精明过人,却也发作不得,沉吟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看向了吴王李恪,语气平淡地问道:“恪儿,你八弟举荐于尔,你可有何话说?”

李世民这话问得虽平和,可内里却有着机巧在……若是老爷子要李恪来主审,该问的是:尔能否之类的话,而不是有何话说,这话本身就摆明了不想将此事交到吴王手中的意思,别说李恪那等精明人了,便是普通朝臣也都听得出老爷子的言下之意,不料,李恪却并不曾就着老爷子的话头逊谢一番,反倒是大步出了列,走到李贞身边跪好,磕了个头道:“父皇,儿臣虽是不才,然父皇有命,儿臣自该遵从,此案儿臣审便是。”

得,李贞是脸不要,换了个李恪上来是不要脸,瞧这哥俩个闹得,还真令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这当口总不能说头前自个儿不是要李恪来主审罢,那等近似于无赖的话李世民可是说不出口的,尽管心里头不痛快得很,老爷子也只能先忍着了,这不,老爷子锐利的眼光在兄弟四人身上横扫了数番,到了末了,也没就此发作,沉吟了一下道:“传旨:着吴王李恪、越王李贞并司空房玄龄彻查碾庄一案,限十日内结案,钦此!”话音一落,也不待李贞等人谢恩,起了身便往后宫而去,早已看傻了眼的内侍监胡有德忙急匆匆地呼了声:“散朝。”一溜烟地紧赶着也转入了后宫。

朝是散了,可事情却没完,一起子朝臣们都不是傻瓜,自然是知道大乱降至了,此时都无心在朝堂里多呆,各自走得飞快,大体上都是忙着回去私下联络,寻求自保之道了罢。

太子李承乾面色惨淡地从大殿上爬了起来,连看都不看跪在身边的三个兄弟,就这么丧魂失魄地胡乱走着,一不小心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立时栽倒在地,立马惊起一片惊呼之声,一起子宦官忙拥上前去,将太子半拖半抱地抬着转进了后宫不提。

李泰忙乎了大半天,到了末了却被李恪摘了桃子,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也不理会李恪的出言挽留,一甩大袖子,径直便冲出了大殿,那副臭脸冲得李恪直皱眉头,却也不好说些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始终保持沉默的李贞一眼道:“八弟,哎,瞧这事闹得,哥哥这心里头真不好受,八弟陪哥哥走走如何?”

扯罢,奶奶的,你小子这手玩得真他妈的漂亮,嘿,厉害!李贞虽然看不穿李恪主动接手此案的真实用心,可没来由地被李恪利用了一把,心里头正冒火呢,哪有心情跟李恪瞎扯,不过嘛,李贞的城府深,自是不会因此而有所失态,哈哈一笑道:“也罢,左右天色尚早,你我兄弟这便一道走走好了。”哥俩个相视一笑,并着肩头走出了大殿,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第154章 紧锣密鼓(上)

三月的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不大,却缠绵得紧,倘若心情好的话,在这等如情丝般的小雨中散步倒也算得上一种享受,只可惜李贞这会儿丝毫也找不出喜悦的理由,满心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虽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掬,可话却不多,与吴王李恪走在一道,大体上是听着,最多只是偶尔附和地说上两句,哥俩个就这么一路地行出了皇宫,到了该各自上轿打道回府的时候了,却不曾想李恪谈兴似乎极大,笑容满面地建议道:“八弟曾有诗云: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如今这时节的雨最是难得,你我兄弟何不纵马出城一游,也不枉踏春之名,如此可好?”

踏春?呵,妈的,这等风尖浪头上,这小子还有心情踏春?哈,有意思!李贞压根儿就不信李恪的鬼话,心里头明白李恪这是有话要跟自个儿私下聊,十有八九是为了碾庄一案而来的,虽说这会儿李贞心急着回府找自家谋士商议,可一来李恪如此盛情相邀,倒也不好出口拒绝,二来嘛,李贞还真想听听李恪打算说些什么,毕竟头前李恪自请审案的举止着实令李贞有些子摸不着头脑的,也想从李恪的谈话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这便哈哈一笑道:“也好,三哥既有此雅兴,小弟奉陪就是了。”

“好,八弟爽快。”李恪一挑大拇指,笑哈哈地拱了拱手,走到自家侍卫群中,唤人牵过了匹枣红马,一跃而上,看着李贞道:“八弟,请罢。”

李贞原本的爱骑雪龙驹给了薛仁贵,一时间尚未去觅得新骑,此际见李恪那匹枣红马体格高大、甚是神骏,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一楞神的功夫就被李恪看在了眼里,但见李恪哈哈一笑,纵马踱了几步,到了李贞面前,笑呵呵地跳下了马来,将马缰绳递到了李贞手中,笑着道:“古人云:宝马赠英雄,八弟乃是我大唐之‘将星’,岂可无宝马相随,来,拿上,此马名为‘炎云’,产自漠北,乃是西域商人所带来之货物,哥哥瞧着不错,就买下了,哈,以哥哥的能力实配不上此马,这马满大唐也就八弟能驾驭得了,八弟不妨骑上去,试试马力如何?”

呵,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这等好事还真是难得,娘的,管老三这小子想干啥,这马老子收定了!李贞本就是爱马之人,头前就已看出此马不凡,这一将缰绳接到手中,再仔细一看此马的根骨,立刻断定此马乃是千里马,其神骏之处只怕还在雪龙驹之上,不由地大喜过望,却也不管李恪送马的用意如何,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炎云”的大脑门,笑着道:“好马,多谢三哥美意了,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八弟说哪的话,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套,走罢,一道踏春去!”李恪一挥手,示意手下侍卫再次牵过了匹大青马,翻身上去,一扬马鞭,指着城门的方向,笑哈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