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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手下自也有一套情报机构,名为“响铃”,虽不如李贞的“旭日”那么庞大,可也非同寻常,对于李贞手中的那些场子也没少下过功夫,大体上知道印刷的成本几何,此时略一估算了下十六卫中郎将以上将领的数量,再算上一套《括地志》的大体价值,顿时吓了一大跳……若真按李贞所说的办,光是送出去的书就得值伍千余贯,这还是按大致的成本算,若是按世面上的书价,那还不得翻了一番,这等大手笔李泰可玩不起,震惊之余,不由地疑心李贞的真实用心所在,眼睛眯缝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八弟好大的手笔,若如此,这赢利又从何谈起,别跟哥哥说八弟你真打算做亏本生意。”

切,小样,瞧把你吓的,不过就是万把贯的事儿罢,有啥可稀奇的。李贞自然明白李泰的疑心从何而来,笑呵呵地道:“四哥,您瞧小弟像是做亏本生意的人吗?嘿嘿,这事情还得从头说起了,唔,好叫哥哥得知,小弟也算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了,算是懂得些兵道罢,四哥您看,如今这个朝局,满朝武将大多都是老爷子,个个年高德昭,可新人呢?打了如此多的仗,却始终未曾有新秀出头,长此下去,若是这群老爷子老去,朝廷该靠谁来统军?故此,小弟打算上书父皇,按科举制开设武举科,也好为我大唐招揽有真才实学之武将,此事四哥以为如何?”

李泰没打过仗,但军事上还是懂得一些的,一听李贞这话,顿时心中一动,再一想朝中武将的现状,立时明白李贞的话并无虚假,可还是没明白这个武举科与《括地志》能否赢利有何关系,沉思了好一阵子也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张口问道:“话虽如此,不过这又与《括地志》何干?”

不懂了吧?嘿,这里头的学问本就不是你小子能明白得了的。李贞心里头得意得很,笑着说道:“四哥,为将者当识天文、明地理,若是武科能成,则应考之武生势必购《括地志》以习之,小弟不愁此书不大卖也,何来亏本之说?不单小弟,便是四哥也能赚个盆满钵溢的。”

“哦?好!哥哥拼死也要跟八弟一道联名上书,定要促成此事!哈哈……”李泰这回可是真的听懂了,这等又能得名又能得利,还用不着自己却动手的好事上哪找去,顿时乐了嘴都合不拢了。

哈,这臭小子还真上道嘛,不错,省得老子多费口舌了。李贞哈哈一笑道:“多谢四哥成全,唔,此书乃是四哥的心血所得,小弟沾了四哥的光,刊行的事情就由小弟去着手好了,发行此书的利润就二一添作五,四哥您看可成?”

“成,成,成!八弟办事哥哥信得过,好,好,好!”李泰高兴的连声叫好,满脸子的得意,笑得跟花儿一般。

打铁要趁热不是?眼瞅着李泰高兴得难以自持,李贞立马从大袖中取出了一本奏章,手一伸,径直递到了李泰的面前,笑呵呵地道:“四哥,小弟这儿有本奏章,您过个目,若是不嫌弃,您署名上头,小弟愿附骥尾。”

一听到奏章,原本正高兴着的李泰立时冷静了下来,他可不想被李贞坑一把的,接过了奏章,认真地研读了起来,反复地掂量了许久,发现那上头所言之事与李贞所说并无出入,条理清晰,言之有物,确实是可行之道,本打算立马提笔往上头签署的,可转念一想,却又顿住了,无他,他可比不得李贞是“将星”,又是兵部侍郎,虽说地位尊崇,可在朝中不过是闲散亲王罢了,真要是领头上了兵事折子,在外人眼中岂不是咄咄怪事,须知过犹不及不是吗?

“八弟,这折子是好,四哥也愿同署,不过既是八弟主张,又是八弟职责内之事,哥哥却也不敢贪功,这样好了,八弟尽管署名其上,哥哥附骥可也,来人,笔墨侍候!”李泰笑容可掬地看着李贞道。

小样,算你识趣!李贞自然明白李泰的顾虑所在,也不点破,哈哈一笑,走到一旁的书桌旁,等一干子王府下人研好了墨,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署上了自己的大名,紧接着双手将笔递给了李泰,含笑站在了一边,李泰倒也没含糊,紧跟着也署上了名,兄弟俩相视大笑起来。

“八弟,天色不早了,哥哥已让人备了酒筵,用了再回可好?”得了大便宜的李泰心情极好,笑呵呵地要留李贞用膳,打算再加深一下兄弟间的感情。

事情已办妥,李贞才懒得多跟李泰拉拉扯扯地,笑了一下道:“四哥,您是晓得的,明儿个就是早朝了,小弟这个新官就要上任,总有些子手尾得顾看着,要不让那帮皂吏们小瞧了去,却也不好相看,这便先告辞了,回头上了本章,待父皇恩准之后,你我兄弟再聚可成?”

“好,也罢,兵部可是要紧衙门,八弟千万小心才是,某些人在兵部可是大有手脚的,八弟心中要有数才好。”李泰自然明白李贞此趟兵部差使只怕没那么顺当,本不想多嘴,不过看在刚联署了奏折的份上,还是提点了李贞一句。

“小弟心中有数,多谢四哥抬爱,告辞。”李贞哈哈一笑,也不多问,话音一落,起了身便往外走。李泰也笑了一笑,不再多说些什么,陪着李贞出了大门,这才兴高采烈地转身回了书房,才刚一进门,就见王府司马苏勖已然端坐在了房中,不由地大为高兴,忙走上前去,笑着道:“姑父,您可算是回来了,可把本王等急了。”

苏勖,字慎行,中国唐朝武功人,隋朝宰相苏威之孙,是李世民手下“十八学士”之一,娶唐高祖之女南昌公主为妻,自贞观七年起便任李泰之王府司马一职,是李泰手下最得用的心腹。此时见李泰高兴得很不拢嘴的样子,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道:“都说越王此人心计深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