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吃?”谢时观笑眼一弯,手上刻意缓缓搅弄着,逼得这哑巴的吐息越来越急,耳畔也红透了,“怎么这就醉了?”
他笑着:“酒量这么差啊。”
沈却有口难辩,只好纵着殿下往里探,实在有些喘不上气了,这才伸手捉住他腕,眼眶里含着薄薄的一层泪,哀哀求着他。
“不吃了?”谢时观垂眼问他,“这就够了?”
沈却点了点头。
殿下这才慢缓缓地抽出了手去,只是那二指才抽离,他便低头吻了上去,唇齿间尽是醇香清冽的烧春酒酿,灼烫的吐息交错,逐渐将两个人都烘热了。
“算起来该有三个多月了吧?”谢时观伸手在这哑巴微隆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嗯?”
这日子他记得分明比谁都清楚,却偏偏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去问这哑巴。
不等这哑巴作答,殿下便忽地从一只琉璃罐里取出了一块蜜煎,塞进沈却口中:“徐记果子铺买的,甜吗?”
沈却点头,伸手去接那只琉璃罐。
这哑巴就是有了身子,口味也没怎么变,不爱酸也不嗜辣,依旧好吃这一口甜食。
徐记果子铺做出来的蜜煎都是使蜂蜜腌的,只带一点点酸,不仅没压过那甜味,又稍解了些腻,沈却喜欢得紧。
但这哑巴嘴上是不肯说的,这家的蜜煎并不好买,离王府也远,他不想殿下为他奔波劳忙,因此便称说这几家的蜜煎都是一样的。
只是殿下若当真上了心,哪里又会看不出哪家的蜜煎这哑巴吃得最快。
沈却起身来,才要再从那琉璃罐里取出一枚蜜煎来吃,却瞥见谢时观此时忽地从袖里抽出一张绸帕来,仔仔细细地净着手。
那绸帕很是眼熟,暖白的绸料,只边角上绣着两片竹叶,再简朴不过了,殿下所使之物中绝没有这般素淡的样式。
这是他的帕子。
“眼不眼熟?”谢时观拈着那绸帕在他眼前晃了晃,阴晴不定地盯着他眼,“这贴身之物,你竟也敢背着本王往外送。”
那日同殿下辩解时,沈却刻意省略了递帕子这事没说,他心里是很坦然,并不对那娘子怀有不轨的心思,可若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殿下的气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消了。
“怎么、怎么拿到的?”沈却看着他,心里莫名有些疑惧与失措。
他忽然又想起了柃儿,那只他送给她的素银簪、一地的血泊……那姑娘许久都不来了,万一她并不是放下了,而是、而是出了什么事呢?
见殿下没有立即答应,沈却于是又伸手攥紧了他手腕,启唇无声:“时观?”
谢时观心里有火,这哑巴做了错事,又被他拆穿了,却不知道要先辩白、服软赔错,第一句话竟是质疑他的。
因此殿下也不肯好好答,反倒回问他一句:“你说呢?”
他不肯正面答复,沈却心里忽地一冷,那姑娘同殿下压根没交集,倘若他什么也没做,这帕子又怎么会落到他手上呢?
“那条帕子……我只是借她擦一擦眼泪,”沈却哀哀看着他,又缓缓地手动,“那一日,我什么话都没同她说。”
“只是?”心里莫名蹿上来一股气,为这哑巴拙笨的轻浮,还为心里那把滚着火的醋意,“你怎么会不知道,将贴身之物赠人是什么意思?那甚至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倘或你心里时时放着本王,便不会将贴身的帕子赠给旁的女人。”
沈却猜到了殿下会较真,因此才瞒着不敢同他直说,那日他递过帕子,便有些后悔了,可那绸帕被桑恬一个姑娘家拿着擦了眼泪,他又怎好开口去讨回来?
愧悔自然是有的,可他更怕那条年轻的生命就这般因他的过错而凋亡了。
他抬起手,眼尾有些发红:“把帕子给她,是我做错了。”
这哑巴手上顿了顿,而后才又继续:“可她是无辜的,还那样年轻,你不该……”
“不该杀了她?”谢时观猜到了这哑巴心里在想什么,心下一恼,不轻不重地捏住了他下巴,“本王就是杀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