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于是他很专断地逼他:“以后不许管他叫‘哥’,听见没有?”

不知是不是叫那廊檐下的美艳侍娈激的,这哑巴忽然也有了些脾气,倔着张脸,就是不肯应。

“听到没有啊?”

沈却抬手,定定然地:“他就是我哥,我就这么一个哥。”

殿下要被他气死了:“你就是个傻的沈却!”

“你当他这样疼你,就当真什么也不图?”谢时观道,“男人们都一样,他们接近你,都是不怀好意,知不知道?”

沈却抬头看着他。

“本王不一样,”谢时观理直气壮地,“本王是你男人,怎样待你都是疼你。”

殿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除了在那南边遇见的那些痞子,就再也没旁的什么男人对他起过坏心,他又不长着那侍娈一般惊艳的脸,没人会无端对他起邪念。

分明只有谢时观喜欢欺负他。

“所以今日为什么不肯过来用膳?”谢时观忽地又想起了这茬,语气里带了层薄薄的委屈,“你知不知道本王等了你多久?”

第八十五章

他问他话, 可这哑巴却偏偏又错开了眼,情绪看上去似乎有一点低。

沈却高兴时未必会笑, 难过了也未必会哭, 甚至极少会有丧着张脸的时候,他总是寡淡的、迟钝的,以至于殿下几乎转瞬间便捕捉到了他眼中那抹不起眼的黯然。

这哑巴默了那样久, 才终于抬起手来,一副恳求的姿态:“像以前一样, 属下还是王爷的随侍, 好不好?”

谢时观爱极了他的寡淡和迟钝,可同时他又那样恨,他这样一个没耐性的人, 都为了这哑巴被迫体贴了起来, 可惜沈却简直就像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榻上帘间的那些情欲与失神,仿佛都是假的, 都是他自作多情的臆想。

“像以前一样, 怎么一样?”谢时观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可话音却是低的, “有侍卫会同自己的主子肌肤相亲吗?有侍卫会为主子诞育后嗣么?别天真了沈却, 回不去了。”

稠密微卷的眼睫忽地垂得更低了, 沈却知道殿下说的没错,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幼儿吃过了荤茹甜物, 便不肯再用那寡淡无味的稀粥米油,如今他触过了殿下的温情,染了瘾, 就算再不想, 却也抑不住那贪念、那想要殿下眼里能只有他的无厌贪欲。

原来他想, 如能得殿下一眼贪看,就能死而无憾了。

可如今这一眼贪看已不够了,沈却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把温情烫坏了,要变成个无耻的坏人了,他想要的那么多、那样过分,若是叫殿下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很不要脸。

他怎么敢想呢?这么会变得这么贪心了?

谢时观看着他垂下去的那双眼,愤怒之余,不由也有些奇怪,这哑巴分明前几日都还好好的,知道他这几日忙得脱不开手脚,因此到了点就乖乖过来陪他用膳了。

他是不大热情,可也还算驯顺,偶尔那小崽子不肯听话,不要乳娘哄,迟一些过来也是有的,不过但凡误了时辰,他也都会先让那小奴过来报个信,绝不会叫他等急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么一种可能性了,因此殿下忽然只手托起他半边脸来,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沈却没答话,可谢时观看见他眼睫颤了,那样轻微,像线一般的雨丝飘坠在绿叶上那样细微的颤。

殿下知道自己猜中了,这哑巴想必只看了一眼,然后想也不想、问也不问,便逃了回去,弄得他现下有苦难言,委屈非常。

“我没碰他啊,”谢时观忽然捏紧了他的肩,他真恨不得把这哑巴拉到那廊檐下,再要人把那侍娈召回来,然后原模原样地再给这哑巴演一遍,“我真没碰他!”

沈却被他掐疼了,又被他掰起脸,被迫和殿下对视着。

他看见了殿下眼里的灼烫,像有火在烧着,带着些许被冤枉的委屈。

“那人是谢意之那有头无脑的愚氓赏入府的,身上带着御旨金书,外府的门房阍者们不敢拦,这才叫他侥幸进到内府中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