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榭顿一顿,轻轻覆住他手,语气温和地同他商量:“不如这样,阿却唤我一声相公,相公也好疼疼你,送些银子与你使,如何?”
沈却没回应,假装若无其事地按紧了被褥。
“说不了话,手语也可以,”林榭一副很大度的模样,“唤一句,给你十两银子。”
沈却像是有些恼了,忍不住抬手:“我不是小唱!”
他一抬手,那条还没来得及收进褥子里的亵绊便露出来了。
林榭眼尖得很,一眼便发现了,那亵绊一头已经被沈却拉进了被褥里去,再迟一刻,他恐怕就看不见了。
他眼疾手快地将那条亵绊拽出来,沈却瞪大了眼,扑过去抢,可碍于那被褥底下空空荡荡的,他的动作也不敢大了。
他不敢起身,自然也就抢不过眼前这泼皮无赖,就在他迟疑之际,林榭已经把那亵绊带到了明灯下去瞧,只一眼,他便明白了。
“我说你藏什么呢,”林榭的笑容看起来就便不怀好意,“方才梦见谁了?”
他手里拽着那块薄布,缓身上榻,而后一点点欺近,他知道沈却不愿意看,可他却故意将那条“罪证”在沈却眼前晃了晃。
沈却又羞又恼,一把夺过那亵绊,而后迅速往被褥里一塞。
他力道不轻,林榭被他拽地往前一倾,可这人却一点劲力也不肯用,反而故意栽倒在沈却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低声笑起来。
笑完了他又撩拨一句:“你身上好软。”
沈却恨他这样轻浮的调侃,手一动,便要把他推回去,可还不等他推,便听见身上那人又幽幽来了一句:“你尽管推,推得我不高兴了,就掀了被褥,把你赶到院里去,要你光着屁股站在雪里让人笑话。”
眼前人是个没脸没皮的登徒子,沈却信他说到做到,于是便不敢再推了,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
沈却忍辱负重地由着他躺在怀里,林榭却翻个身,仰面朝天看着他。
“一张苦瓜脸,”林榭评价道,随后又伸出食指,将他的嘴角往上推,“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若不是怕他报复,沈却定要应了。
他不仅仅是讨厌,还恨不得把他踢进雪里,在面门上踹几脚,打得他鼻青脸肿才好。
“你笑一笑,”林榭强迫他,“我想看你的酒靥。”
沈却不肯笑,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衣襟里摸出一只平安符来,怒着一张脸,狠狠往他身上一砸。
那平安符是用软布包裹着的,又很轻,就是重重打在人身上,也打不疼人。
林榭看上去半点也不意外,拈起那枚平安符,明红色的短穗绕在他指间:“我说我的平安符哪儿去了,原来是让你又偷回去了,你这人好没风度,已经送了人的东西,怎么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沈却瞪着他,手势里带着怒意:“这是我今日在殿下房里捡到的!”
“是了,”林榭还是一副坦然模样,“不然你要到哪里去捡?”
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地挑起沈却的火气,他分明看得懂他的意思,却还要颠三倒四地扯谎来戏弄他。
他就是故意,就是无赖,可偏偏沈却却拿他毫无办法。
见他气结,林榭眼角一弯,而后懒懒地直起身子,伸一把懒腰,紧接着才缓缓转过身去,双手捧起了沈却的脸。
“我也不想的,只是你总是不听话,脾气又差,”他说的仿若被欺负、被威胁的人是他自己,“你再瞪我,下回落在王爷那儿的,恐怕就不只是平安符了。”
沈却微微向后一缩,目光一颤,他是真的怕了。
在那只平安符出现在王爷寝殿里之前,他心里都还存着几分侥幸的心思。
这么多年来,他几次途逢险境,又几次都化险为夷。
他以为最差不过一个“死”字,以为林榭或许并不会把事情闹到王爷跟前去,他像个孩子一样,因为怕极了,便只好在心里编个谎来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