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和身后的各路使节和代表,杨怀仁倒是认识几个,大家同样住在万国寺,这几天也是相互拜访了一下。
杨怀仁表情轻松,忽然间便看见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完颜阿骨打,此时完颜阿骨打也在看他,杨怀仁便微笑着示意了一下,却不料完颜阿骨打竟忽然把眼光移开,并没有理会。
杨怀仁其实倒也不太介意,只是觉得这个人太骄傲了,疑心又太重,倒是符合他们这类人的性格特点。
一个宦官高唱了一声“皇上驾到!”朝堂上一众大小官员便恭敬的伏身行礼,山呼“圣上万岁”,杨怀仁只是欠了欠身子叉手行了礼,便抬头去看走上龙椅前的耶律洪基。
杨怀仁之所以不跪,而是执宋礼,也是有讲究的。
一个使节去别国访问,见了对方的皇上,按规矩其实本就不用行大礼。
不过古时候各国之间的邦交关系,和后世又有很大的不同。像高丽这样的小国,同时是大宋和大辽的附属国,所以他们的君王对大宋和辽国的皇帝,是以臣自称。
而使节出使上国,使节就代表了他们的君主,所以不论面对宋朝还是辽国的皇帝,他们都行跪拜之礼,以示君臣之分。
但宋辽之间,是以兄弟论邦交,所以不存在兄弟之间互相跪拜的道理,辽使在宋朝见了宋朝皇帝,同样无需行大礼,所以杨怀仁见了耶律洪基,也只要叉手行大宋的文人礼节便可以了。
而其他的使节和部族代表,要么是向辽国皇帝称臣,要么本来就是辽国境内的臣属部族,比如完颜阿骨打这样的,特曼见了耶律洪基还是要学辽国其他臣子一样行大礼。
这么一来,大庆殿里跪了一大片人,杨怀仁和耶律洪基站着对望了一眼,局面倒是十分有趣。
已是四月,天渐渐转暖,中京城中也有了些春意。
天还没有亮,辽国皇宫的南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辆又一辆的车驾在拒马台前停下,从车厢里走出来一个又一个穿着华贵朝服的辽国大官们。
杨怀仁今天也难得穿了正装的宋使官袍,帽子上的一堆翅儿显得格外显眼,他身后则跟着同样正装打扮捧着宋朝国书的萧老倌儿。
今日的大朝会上,耶律洪基要接见外国使节和周边一些较大部族的首领或代表,只允许带一名随从入宫觐见契丹皇帝,所以杨怀仁也只能带着萧老倌儿进宫。
原因也很简单,等会儿见了耶律洪基,杨怀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些官话套话需要这老头儿在旁提点,另外他还可以随时充当翻译。
万国寺的官员给他们引路,把杨怀仁带到了正门前的一条队伍中等候,宋朝作为辽国最重要的邻国,所以杨怀仁理所当然的排在了使节队伍的队首位置。
其他的参加朝会的辽国官员,单看他们的样子的话,杨怀仁感觉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文化,但他们还是很遵守规矩的,在宫门外也都按照自己应该站的位置站好,并没有和前后左右的同僚交头接耳。
忽然间所有官员好像听到了什么,忽然转身面向后方,几个衣着格外庄重华丽的男人走上前来,那些辽国的官员们便同时躬身行礼。
那几个人,走在最前边的便是耶律延禧了,如今他贵为皇太孙,在名义上可以说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所以得到了所有官员的尊敬。
而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人,看装扮应该是辽国的重臣了,杨怀仁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是走在耶律延禧身后的南院大王耶律跋窝台,另一个是站的更靠后的萧达布合。
萧达布合站在另一个和耶律跋窝台装束差不多的人身后,杨怀仁猜来,这人应该就是北苑大王萧撒弼了。
而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有老有少,有契丹人也有汉人,装扮各式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