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屋舍早已面目全非,屋顶塌了,墙也倒了一半,只余四根孤零零的柱子倔强地支撑着。楚溪客甚至怀疑,他用力吹一口气这屋子就能灰飞烟灭。

紧随而来的同窗们纷纷露出失望之色。

紧接着,黄瑜带回一个更令人气愤的消息:“我去的时候,尉迟直讲正跟薛典学理论,薛典学一口咬定,太学就是这样的规矩,如果我们不乐意,可以转去四门学……尉迟直讲气坏了,说要去找姜博士,薛典学却丝毫不惧,还说即使他找到赵祭酒那里都没用。”

同窗们的表情由气愤变成了失望。

楚溪客纳闷:“这薛典学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连国子祭酒和阿爹都不放在眼里?”

林淼淡声道:“薛斑并非寻常典学,他妹妹是三皇子的侧妃。”

同窗们没有去想为何这么隐秘的事林淼这个新生会知道,他们只顾着绝望了——就连街上的稚童都知道,三皇子如今是最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有他撑腰,怪不得薛典学如此嚣张!

黄瑜气愤道:“黄字班次次考评被玄字班压一头,薛典学把责任怪到我们黄丁班头上,变着法子想逼我们转去四门学,他也好早日升为博士!”

前任国子祭酒定下的规矩,学子们的考评关系到负责人的升迁,直讲要想升为助教,须得保证负责的班级连续三年考评为优等;助教想要升为典学,底下的每个班级都不能拉后腿;典学同样如此,否则可能到死都得不到博士的殊荣。

这就导致,上到太学博士下到班级直讲,一方面要遵循按家世分班的制度,同时又要不遗余力地拉拢那些成绩优异的寒门子弟。

这一制度几乎是学风严谨的太学中唯一的败笔了。

楚溪客不知道姜纾为什么还没有加以整治,是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还是……

缺少一个契机?

如果是少了契机的话,那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候?

波斯同学用蹩脚的长安话问:“楚兄,你的父亲是太学主管,很厉害,能不能给我们换一个干净的、结实的课室,不用很大,也不用很好,只要能安心读书,不会被赶走。”

楚溪客抱歉一笑,说:“决定参加考试的那一刻,我就跟阿爹说好了,进了太学之后,我便是一名普通学子,不会利用他的关系做任何事。”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做好了被误会、甚至被讨厌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