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能拍我肩膀的,除了雁长飞就只有鬼了,我没回头。
他又在我肩上拍了拍,也不说话,像条哑了嗓子却还会烦人的狗一般。
我不耐烦地转头,正要语出讥讽,就看见雁长飞搁在我肩上的手两指一翻,手指间凭空现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小野花来,正和昨日在街上看到那戏法一样。
愣了好一大愣,我停了马,视线从小野花上移到雁长飞脸上去,只见他仍是一张臭脸,只是有些发红,不知是太阳晒出来的还是怎么的。
雁长飞见我不说话,又变了一朵出来,接着扬手一撒,在我头顶撒落一小片花雨。
这时辰正是日头刚收了毒辣,带着温和光芒照耀万物的时候,每一朵小花都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温润光泽。
我:“……”
雁长飞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似平静,然而眨眼睛的小动作出卖了他的紧张,他似乎在期待我会有什么反应。
“驾!”我扬手一鞭甩在马屁股上,猛地策马狂奔出去,将愣住的雁长飞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一路疾驰,回到瀚王府,雁长飞堪堪追上我,但我先他一步下马快步冲了进去直奔后院。
雁长飞在身后追着我,他步子大,不一会儿就只在我身后一臂的距离。
“卢青枫。”他叫我,像是不太情愿,低声道,“本王是在给你赔礼。”
赔礼?他的赔礼也过于古怪了吧?
“枫儿。”雁长飞又叫一声,一手放在了我肩上。
我肩膀一抖将他手甩了下去,再跃起一踩廊下柱子,纵身飞了出去,前头护卫婢女们纷纷避开,起落之间,到了卧房门口,雁长飞稍稍落后一步,我闪身进去关上了门。
提防他踹门,我退到一旁,却见高大的影子由半空落在门外后,不再有动作,也不说话了。
“王爷?”边洲过来,站在雁长飞身旁。
雁长飞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推开门唤人替我烧洗澡水,打算洗了一洗身上的汗。
水来得很快,我关好门,转进屏风里侧对着浴桶脱衣服,衣裳褪下时,一支红色小野花从衣领处滑落在了地上。
我捡起来一看,正是雁长飞变给我看的那一种,花瓣层层叠叠的,原本娇艳,但风吹日晒一路,已经萎得不好看了。
娇气的玩意儿。我把花扔在脚下,进浴桶里泡澡。
自这天后的接连几天,雁长飞都不曾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一个人吃饭上学十分自在,每日从书院回来之后还能回家看看青霭。
有一日我睡在家中,第二天一早回去瀚王府,发现竟无人对我不在瀚王府里过夜有什么说的,之后便夜夜睡在家里,只在早上过去瀚王府吃个早饭走个过场,以表示我确实还是他瀚王府的人,没有私逃出去。
唯一不足,是三番两次夜探雁长飞那几间原以为是漠国探子据点的铺子,都一无所获,而董君白安插在瀚王府里的眼线又告诉我,雁长飞这些日子都在府中不曾出府。
这消息令董君白蹙眉不展。
“再说说你与瀚王近日的交流吧,他就没有朝你说漏过嘴?一点儿消息也没透露?”
我:“我近日与他没有交流,已有好几日没见过面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这几日都并未出府,怎么会和你连面都见不到?”董君白脸色沉了下去,原本温柔的眼中神色有些许冷漠。
董君白是生气了么?我身体一僵,头还枕在他大腿上,不知道此刻要不要先起来。
“枫儿,你告诉哥哥,为什么瀚王不和你见面了?”董君白手抚上我的脸。
“我们……好像吵架了……”我如实道。
“怎么吵起来的?”董君白又牵住我的手,细细摩挲,仿佛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