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广播新闻里提到了柯潭二字,程问音立刻集中注意力,不想漏掉一个字。
宝宝被晾在一旁,半晌,拉了拉他的衣角,“粥,宝宝吃……”
“宝宝肚子很饿吗?”程问音笑了,摸摸他的肚子,“可是摸着还圆圆的呀。”
“唔……”宝宝躲开他的手,咯咯笑着趴在他腿上,不让摸了。
出门前,程问音收拾出来一个背包,装满了宝宝的生活用品。
他这次准备在外公家多住几天,一是多陪陪老人,二是,最近的战事实在叫人难以平静,和家人待在一起,彼此都能安心一些。
宝宝戴着顶黄色的帽子,背着小鸭子挎包,像是出门郊游一样,在阳光下一蹦一跳。
程问音最近总觉得宝宝周围是有个光圈的,只要待在他身边,自己也会变得阳光起来。
宝宝长到两岁多了,一直住在这个被栅栏和铁丝网圈起来的院子里,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但丝毫没有变得孤僻。他有自己的小世界,有自己的开心和难过、喜欢和不喜欢,还有很多可爱的孩子气。
“齐心壹。”
宝宝回过头,冲程问音傻笑,那双和他爸爸生得一模一样的眼睛弯起来,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妈妈!好热呀!”
程问音走过去牵紧宝宝的手,带他走到树荫底下,蹲下来,帮他理了理小黄帽。
宝宝趁机扑进他怀里,搂着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不过坏主意也上来了,先是故意扯开了他的发带,怕妈妈生气打屁股,又讨好地去闻他散开来的头发。
“妈妈香香……”
程问音哪里舍得生气,将发带系到宝宝手腕上,亲了一下他的脸蛋,“走吧,阿公在等我们呢。”
上午的日头还不算强烈,宝宝走路歪歪扭扭的,偶尔故意走出树荫,程问音也只当他在自己玩儿,没有阻止。
宝宝长大了,程问音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用婴儿背带,时刻将他固定在自己怀中,宝宝也更愿意跑跑跳跳,寻找他喜欢的东西。
他能做的只有等宝宝走累了,将他抱起来,永远陪着他。
孩子就是希望。
所以,程问音还有花不光的希望,足以支撑着他走下去。
斯维因防线上的战斗已经打响一个星期了。
敌军的攻势出其不意,战术安排十分巧妙。不仅以退为进,制造出“主力部队”正在遭受阻击的假象,伺机一并突破,还在发动空袭前,通过一辆伪装的运煤列车,将身着联盟军装的先遣部队送到了柯潭,负责切断要塞的水电,接应真正的主力部队。
尽管战事一再陷入千钧一发,但要塞群还是凭借着强有力的防御优势,压制住了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战场之外的地方,也依旧暗潮涌动。
两个月前,联盟军队开始向国内转移,途中的几场战斗均以失败告终,加快了后撤速度。从那时开始,军政高层便不承认这是一场溃败,而是将其称为战略性转移,甚至是闻所未闻的“移交战场”。
对此,不少中下层军官提出了异议。
除了针对战场态势的判断,还有对最高指挥层决策,以及在这场战争中,政治是否过多干涉军事的质疑。
这对于联盟高层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
清洗“动摇派分子”的计划先是在小范围内实行,直到现在,即便是最靠近前线、急需要军官补充的要塞,也逃不过这张越铺越大的网。
齐砚行甚至听说,有的军官直接被判了死刑,行刑地点就在家中。
若是当着家人的面,未免太残忍,齐砚行无法想象。
这场战争实在是牵连了太多人,军人尚且如此,平民百姓更是无辜。柯潭镇的住民在那场轰炸中死伤无数,原本平静祥和的小镇,在几个小时内变得创痕累累,大火烧光了教堂,也毁灭了人性与文明。
战争打响的第一晚,无处可去的难民被暂时收容在地堡里,等待政府的统一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