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尖叫声随即响起,还有陌生语言的嘶喊。
陈今闻声,猛地回过头,暗骂了一声脏话,往枪响的方向跑。
开枪的是F连的新任连长,陈今之前跟F连的兄弟凑一块抽烟的时候就听说,这人有军官贵族世家的背景,所以才能年纪轻轻就被调到前线当指挥官。
“你们在干什么!”
陈今冲上前就要和人理论,“他是平民,腿还有残疾!”
“他不是,”新任军官将手枪收回枪匣,漫不经心地说,“我确认过了,他穿着敌军的靴子。”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
军官说:“鞋底有防滑纹,我不会看错。”
陈今继续反驳:“那你也不能直接枪毙他,他没有武器,应该算俘虏。”
“伞兵没有设置战俘收留所,二等兵,你不知道吗?”军官始终冷静地回答着陈今的问题,且他的逻辑挑不出任何漏洞,“伞兵部队可根据情况,自行处置战俘,上级是这样和我说的。”
“我们刚落地,有任务要执行,没有多余的精力管理战俘,所以我枪决了他。”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到此为止,陈今已经无话可说了。
面对一个有背景的军官,他的反抗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只会让他被当成搅乱行军秩序的人拉走,回自己的连队接受批评教育,而其他和陈今一样于心不忍的士兵,也只能选择沉默。
同情在战争中,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而那个男人,前一秒还是风光的新郎,后一秒就倒在血泊中,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他的新婚妻子伏在他胸前失声痛哭,鬓边的梨花掉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枪口上,早已辨不出原本的纯白。
……
集合完毕,军队需要尽快离开空投区,向各自的目的地赶路,没人愿意停下来,听一听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他是个瘸子!他十年前就已经瘸了!”
“这鞋是他昨天去镇上给我买头纱,在河边捡到的!他只是想结婚的时候穿得体面点啊!”
女人赤着脚,一路追着杀害自己丈夫的凶手们,最终失了力气,跌倒在麦田里,身上简陋的婚纱散落了大半。
她倒在这片被称为母亲的土地上,大喊着:“强盗!你们这群强盗、侵略者!”
“你们会遭报应的!”
这些话,士兵们既听不懂,也没必要听。
洁白的婚纱沾上了血,洁白的花瓣也逃不脱染血的命运。
谁抽到了真正的好牌,谁包揽了所谓的好运,不到最后一刻,没人能知道。
陈今背着步枪,跟着部队麻木地往前走着,手始终按在内口袋的位置上,企图从弟弟的照片中得到一丝温暖。
但似乎无济于事,他只觉得家乡已经离自己好远、好远。
第六十四章
宝宝的两周岁生日在无边春意中如约而至。
程问音原本准备自己给宝宝烤小蛋糕,再请几个小朋友来家里玩,给宝宝庆祝生日,但工会突然组织全体人员观看电影,不得请假,程问音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
小孩子过生日,当然是要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早上,宝宝还没醒,程问音就把外公送的长命锁给宝宝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