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原著中平南王造反,白离大概能猜到他绑架花满楼的目的。
平南王做的很隐蔽,如果一点风声都不漏,等他行动时或许会影响到大局。现在机缘巧合下被他撞到,有了防备后,就没有什么好忧虑了。
命白树过去后,白离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返回明教基地,通知杨逍早做准备,才回到万梅山庄。
他在山庄内等了两天,西门吹雪从外面回来了。
白衣剑客尚未褪去周身的冷漠剑意,只在看到白离时,眼神缓和了许多。
白离朝他笑笑。
西门吹雪走过来,直白地说道:“我此次出行,心有所悟,只是颇为朦胧,不真切。”
白离点头:“看得出来。”
西门吹雪没有牵他的手,分别几日再次重逢,也没有任何喜悦,平静极了。
白离知道他的习惯,知道他刚从外面回来,肯定会去沐浴。见西门吹雪对自己并不热络,没黏着他一起,独自回到院子里,坐在石凳上,琢磨摆放在上面的棋局。
这是他刚发展的新爱好,很适合用来打法时间,哪怕无人相伴也能玩得很尽兴。
摩呼罗迦的体态向来不错,无论练字还是下棋都是腰背挺直,哪怕最后的作品水平很差劲,他的动作都是最标准的。
西门吹雪从屋里出来,看到他端正地坐在院子里,便绕了小半圈,从侧面过去,确定摩呼罗迦留意到自己后才靠近,坐在了他的对面。
“怎么一个人在下棋?”他淡淡地问。
“不想,和其他人,玩。”白离说着,把白子递过去,“来吗?”
西门吹雪接过来,放在右手边。
他扫了眼棋局,问:“该谁落子了?”
白离:“你。”
西门吹雪沉思片刻,缓缓抬手落下一子。
他身上的漠然气息淡了许多,黑发潮湿,但是并不狼狈,反而增添了几分亲和力,白衣潇洒出尘,透出几分优雅。
白离初学围棋,对规则了解的不算透彻,他无暇分心,认真思考过后,也落下一子,极尽所能和西门吹雪缠打厮杀,但终究棋力不足,还是落败了。
西门吹雪道:“棋风不错。”
白离说:“你也是。”
他以为西门吹雪会是那种偏向进攻,完全舍弃防御的风格,没想到他布局周全,极为稳健,找到时机后迅速出手,一击必杀。
真正对抗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大部分时候,黑白两方都保持着平衡,如果耐心不足,或者应对不当,就会进入西门吹雪的节奏中,被他迅速绞杀。
正如同他的剑法。
西门吹雪问:“什么时候学的棋?”
白离说:“前、前天。”
西门吹雪道:“你很有天赋。”
两天之内能做到这个地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了。更何况白离一直都是自己琢磨,没有真正与人对弈过。
白离输了棋,心情有些低落。
西门吹雪道:“一起去用饭?”
他抬起头,朝着西门吹雪眨了眨眼。
西门吹雪说:“一起去前面吧。”
说完他站起身,握住白离的手,带着他向前走。
白离笑了起来,快步跟上他:“吹雪。”
西门吹雪仍记得自己表露心迹前,反复念读摩呼罗迦的名字时的心情。只是现在他已经很少将摩呼罗迦挂在嘴边,只是偶尔心中默读,摩呼罗迦反而不停地,真诚又炙热地呼喊他。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西门吹雪心怀愧意,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安慰的话,也无法给他任何保证,最后只能说:“接下来
几日我都闲暇无事,陪你下棋如何?”
“好啊。”白离兴致勃勃,“我会,胜过你。”
“我信。”
西门吹雪的情绪越来越内敛,还好他们的交锋转到了围棋上,白离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心境变化。
他很清楚西门吹雪现在对自己仍旧有情,但是西门吹雪太沉默了。他不会拒绝自己的靠近,甚至变得有些主动,白离还是觉得怪怪的。
西门吹雪的作息恢复了正常,每次与他亲近也是按照规矩行事,甚至有时会很主动,状似热情的邀约,仔细回味全是技巧,没有多少感情。
他变得不太像个人了。
原著中对西门吹雪的心境描写的不多,寥寥几笔透出玄妙的味道,西门吹雪始终坚持着自己追求的道,最后舍弃感情,抛下了妻子、孩子,也抛下了陆小凤和万梅山庄。
如今的西门吹雪,并非由寂寞迈向更深的寂寞。
他先是得到满足,尝到了亲情和爱情的味道,再做出取舍,放下这些感情,超脱俗世。
白离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以为,你要再杀,一些人。”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若非摩呼罗迦点明他剑道的方向,他自然不可能心境增长如此迅速。
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来,他还不想让摩呼罗迦难过。
二人如仙鹤交颈,西门吹雪抚摸他的头发:“无论如何,万梅山庄都会欢迎你。”
白离低喘,说不出话来。
西门吹雪道:“你真漂亮。”
白离的异色眼眸雾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又像是轻烟浩渺,他尚未从身体的刺激中脱离,不知道在看哪里,显然头脑也有些空茫。
摩呼罗迦很干净。
西门吹雪觉得,就算自己真的抛下了所有的感情,也会对这样纯粹干净的人抱有好感。
更何况他们曾经这样亲近。
-
几个月后,西门吹雪再次出门,这一次他杀死了对手,却没有回来。管家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及时告诉了白离。
管家道:“您别难过,庄主他……说不定在外面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这不是坑人吗?
换成个稍微单纯点的,信了这句话,不知道要被吊着多少年。
白离摇头:“不难过。吹雪,长大了,我知道。”
管家以为他没明白,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清楚,但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白离说:“我也要,走了。”
管家:“您要走?”
白离点头:“在这里很久,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管家有些舍不得他,但是他没有资格阻拦,只能看着白离如前几次那样,毫无留恋地离去。
因为早有预料,白离的低落心情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到现在早已消散。他和管家说不难过,不是在逞强,是真的没有什么波动。
仔细想想,可能西门吹雪上次回来后的冷淡表现得这么明显,就是为了让他现在好受些。
白离用摩呼罗迦的身体在外面转了一圈,处理好青衣楼的事务,让摩呼罗迦自动挂机,自己切回本体,前往花家本家。
他按照规矩递上拜帖,适当地流露出几分担忧,等待下人通禀。
没等多久,一个身量高挑的中年男子从府上出来,看到白离后露出温润的笑容:“早就听闻距离七童有位邻居,只是家里事多,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拜访,今日更是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白离回了一礼:“花公子客气了。”
花三童道:“客人里边请。”
白离道:“我此次来,是有要紧事想询问花公子,事情
紧急,不敢耽搁,还请勿怪。不知府上可有收到朝廷那边的邀约?”
花三童和白离不熟,自然不可能把生意上的事告诉他。
他淡淡道:“花家虽以行商为生,却也是有几分骨气的,绝不可能与蒙古人共事。”
白离说:“花满楼回来过吗?”
花三童的脚步一顿:“什么?”
“花满楼失踪了,我已派人前往追查他的下落,动手的人在为平南王府做事。我的人传来消息,那些人将花满楼带到平南王府,初时以礼相待,后来不知怎么闹翻了脸,又送花满楼回到了江南。”
“平南王府?!”花三童的反应很大,“怪不得……”
“看样子平南王与花家有来往,他所求除了钱财,就是田地。”
“不错。”花三童有所隐瞒,“白公子可知七童如今怎样了?”
白离说:“他很好,我已派了侍卫过去,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增派些人手。”
花三童不知道白离就派了一个人过去。
想到白离名声不显,看起来又是没有武功的模样,对花满楼的关心也不似作伪,花三童漏了点风。
“这些日子一直神秘人联系花家,想要置办田地商铺,往江南安插人手。那些人不肯露面,送来的信件也语焉不详,我便没有理会。如今看来,应该是出自七童之手。”花三童立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七童做的如此隐晦,向来不希望家中因他妥协。”
白离见他想明白了,没再说什么。
花三童谢过白离,似乎没有把此事告诉其他兄弟的意思,还嘱咐白离不要再跟别人提起,看样子是想把这件事单独抗下来,不愿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白离很清楚花满楼在花家的地位很高,看花三童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同意和平南王联手了。
他摆出纯然懵懂的模样,假装对江湖中的事情并不了解,关心了花满楼几句,告诉花三童,自己收到侍卫的来信会通知花家,小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去。
-
花满楼过得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差。
他很自由。
只是身边跟着的人有点多,而且总有人催他通知家里,拿走大量的钱财和土地。这些事情的确让他很为难,只是比起被迷药迷晕,昏睡近十日,醒来发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如今的处境已经很好了。
深夜寂静时,花满楼再次听到了房顶上的轻微响动。
他低声道:“这里没有人。”
矫健的黑影从屋顶落下,轻轻推门,迅速躲藏在阴影中,掩好房门,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痕迹。
花满楼道:“白树,你来了。”